此时也根本没有继续看书的兴致。
“都一个月了,老师怎么还不回来啊。”
百无聊赖地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后,千仞雪起身在房间里转了起来。
摆动了下书柜中的藏书,又整理了几张散落在外的手稿,随后站在窗边看了看外面的风景。
最后还是回到了宽大的座椅上,仰躺下去伸了个懒腰,露出姣好的腰身曲线。
可惜这一幅人间美景却无人有缘得见。
虽然她平日里总是待在这边,但办公桌后面的区域对她而言却一直属于禁区。
那里是苏诚的领地。
“咦?”
在座椅上后躺时,千仞雪忽然发现办公桌后还有个上锁的抽屉。
心头顿时涌上好奇。
坐直身体犹豫片刻后,她还是伸出手去。
虽然抽屉外上了一把锁,但这东西显然阻挡不了一個魂师。
她并未去想办法撬锁,而是直接将挂锁的锁扣给摘了下来,这样比较容易复原。
拉开抽屉之后,一摞笔记本映入眼帘。
“这该不会是……”
一个猜测闪过心头。
千仞雪的呼吸声都略微急促了几分,心中有种异样的刺激感。
翻开笔记本,上面的字迹看上去极为稚嫩,似乎是幼童所写。
“2611.2.5
养父说,我的亲生父亲死于武魂殿教皇千寻疾之手。
我一定要好好修炼,以后为父亲报仇。”
不出所料,这的确是她老师苏诚的日记。
只不过,上来第一页内容就让她有点绷不住了。
抿了抿嘴,继续向后翻去。
“2611.2.6
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懂。
学剑真的好难。”
“……”
“2611.4.11
养父说我的剑道天赋很差。
没关系,天赋差我就多练。”
“……”
“2614.3.6
明天就是武魂觉醒的日子了。
养父说我能够继承无锋剑,我的先天魂力会是多少呢?
我一定不会辱没自己手中的剑。
我要成为像父亲和养父那样的强者。”
“2614.3.7
命运总是弄人。
我知道他们心里一定都在笑话我。”
“……”
千仞雪就这样坐在苏诚的座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笔记,沉默着一页页向后翻去。
她看得极为认真,远比钻研那些修行典籍还要认真得多。
苏诚稚嫩的幼年时期,沉默的童年时期,坚韧的少年时期,自信的青年时期……
似乎有个人影在千仞雪的心头清晰勾勒而出,然后慢慢长大。
她也随着这道人影的喜怒哀乐而或喜或悲。
继续往后看去,一本看完后又拿出另外一本。
日记中的笔触也从稚嫩逐渐变得成熟。
直至她看到两人见面的那天。
“2626.10.7
真是奇妙的缘分,我的徒弟竟然是千寻疾的女儿。
我并不恨她,反而很怜悯她,我知道一个孩子自幼失去父亲是什么感受。
……”
千仞雪眼波如水,嘴角的笑容霎时变得温柔起来。
苏诚的形象在她心中一直是既清晰又模糊的存在。
清晰自然是因为每日都能见面,对自己来说亦师亦友,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
但这个老师太过全能,太出人意料,总能创造令人想象不到的奇迹,而且对她的态度也让人捉摸不透,在她心中又显得可望不可即。
今天才知道,原来苏诚曾经也有过困惑,有过低谷,有过失落和狂喜。
如今的苏诚,在她心中才更像是一个人,而非无所不能的神。
然而当千仞雪继续向后看去,心情却如同一步踩空,失重感瞬间袭来……
“千寻疾的死因有问题,大概率不是死于唐昊手中……”
“千寻疾死前最后见的人就是比比东。而且消失数日后,才由比比东宣布了千寻疾的死因……”
“比比东曾经获得过杀戮之都的杀神领域。她很可能已经接受了神位的传承考验,而且是战力强大且杀戮成性的修罗神……”
“我有九成把握,千寻疾是被比比东活活吞噬了……这孩子虽然出身高贵,但命实在太苦了……”
“啪!”
手中的日记本掉落在地。
千仞雪却浑然不觉。
“不可能,不可能的……”
嘴上说着不信,她此时却满脸苍白双目失神。
千仞雪当然不傻,只是之前从来未曾往这个方向想过。
比比东对她那近乎仇视的冷漠态度,对千寻疾那压抑极深的刻骨恨意。
无论怎么竭力隐藏,这么多年下来也不可能丝毫不露马脚。
再结合日记中苏诚的分析和论断,以及神祇传承的线索。
此时的千仞雪几乎可以确定,这些内容恐怕就是事情真相。
她霎时间感到脑海一阵晕眩。
四肢僵硬,手脚冰凉。
她想去质问比比东,想问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可是她又不敢。
不仅仅是畏惧真相。
更重要的是,苏诚在日记中写的非常清楚,不希望她现在知道这件事。
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相信,在她心里也只剩下苏诚了。
千仞雪的双眸中浮现出一道道血丝,晦暗的红光遮蔽住视线。
那是她自幼生活环境所造成的心灵阴暗面,在此时精神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隐隐有了进一步生根发芽的迹象。
然而这时,她面前似乎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苏诚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前额。
柔和的目光注视下来。
千仞雪低垂下头,金发飘落。
无力地用手掌掩住面颊。
这一个月来,她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如此的想念苏诚。
......
半日之后,武魂城供奉殿内。
千仞雪神色平静地找到了千道流。
“爷爷,你知不知道父亲的真实死因?”
千道流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迟疑了片刻之后,才柔声说道:“他不是被唐昊重伤不治后身亡的吗?唉,又想你父亲了吧。”
说罢,伸出手来想要轻抚孙女的头顶以示安慰。
千仞雪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避过了他的手掌。
略带僵硬地挑了挑唇角,低声道:“是啊,我有点想他了。”
紧接着又抬头直视着千道流的双眼,“为什么我们不能攻上昊天宗,为父亲报仇?”
“这里面涉及到了我跟唐晨的一个约定……”
沉默许久之后,千道流才低声解释起来。
在他战胜昊天宗老祖唐晨之前,武魂殿的人不会踏足昊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