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在一条路上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娘,我们为什么要走啊?”刘栓不解地问道。
平时能会道,嘴不停的妇人。
这时候却是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李平安悠悠地拉着二胡。
拐了个弯,牛车前出现了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穿青色劲装。
左手提着一把古铜色的宝剑,眼神凌厉。
他孤身挡在道路的中央。
如果其他人是螳臂当车,那么他便是一座山。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马车,不对!是牛车。
看我一剑斩之!
下一秒,牛车从他身上呼啸而过。
老牛:“哞!”
装个锤子!!
“坐稳了。”李平安提醒了一句。
他站在车头,手中握着杖刀的刀柄
四周的竹子摇曳,风起。
数道人影相继而出。
“娘!”刘栓脸惨白。
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爹让他们去省城了。
这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李平安缓缓抽刀出鞘。
冷森森的一道银光激射而出,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竹林。
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地流动。
宛如一道银色的流光,越远看越清晰,更增添了锋利的凉意。
自从得了张嵩给的磨剑石,杖刀和细雨飞剑都愈加锋利了不少,带着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呼……”
刀光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奇异的气流撕裂空气,就像是从外飞来的流云。
漫不经心间,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杀机。
最诡异的是,他的刀明明是从正面劈来。
几人却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股寒风从背后袭来。
片刻后,李平安重新坐下。
取出酒葫芦,喝了一大口。
吐出一口浊气~
刘栓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好...好帅!!
“呼……”
看样子【进击的老鹰】已经动手了。
前日,进击的老鹰在群里询问。
有没有人愿意去大隋永安县三水村杀一个人,报酬好商量。
虽然进击的老鹰没有明确的明,要杀得人是谁。
可李平安很容易便能察觉到平静的村庄内暗潮涌动,夜幕降临。
村内便多了许多细微的动静,这些都逃不过李平安的耳朵。
而进击的老鹰的目标,便是刘大栓。
这让李平安十分感兴趣,最重要的是他有些怀疑“进击的老鹰”现在就在三水村。
李平安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获得大道符文碎片的机会。
.............
待家中的妻儿离开后。
刘大栓将家里的土炕敲碎,从里面取出一块长条破布。
破布包裹着一柄刀。
乍一看,像是一根黑色的铁棍。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暗无颜色的碎片。
大道符文碎片。
随后他又找来了一把大扫帚,心翼翼地将地面上的灰尘清理了一遍。
把自家的地窖封好,仔细检查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之后,刘大栓才不缓不慢地关上了房门。
用一字锁锁好了房门。
走在村子有些泥泞的道上
有早起的村民,跟他打招呼。
刘大栓跟以往一样,只是点点头。
他走得不缓不慢,仿佛上山要砍一些柴一样。
不多时,数道人影紧跟着上了山。
刘大栓一直走到山上。
山上有三个人在等他。
其中一个便是捕快魏武,
还有一人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一名三十出头的大汉,看起来颇为不凡。
魏武将刀垫在下面,然后在石板上放了一瓶酒、四个烧饼和一包烧鸡。
“吃的正香。”
“是你。”刘大栓眼皮一跳。
这个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汉子,微微吃了一惊。
魏武嘴角带笑,“我也没想到会是你!闲话少叙,东西交出来,或许你能活。”
刘大栓将破布解开,露出了那柄刀。
“凭你们取不走!”
“那便试一试。”魏武取出刀,指了指石板上的酒和烧鸡,“这些东西死后会放在你坟头。”
“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刘大栓,还有一个名字“负刀牵牛”
他常年背着一柄刀,在牵牛村出生。
所以得了这么一个名号。
钦监的副监正曾过,像李平安这种强烈的罚之人,是独一份的存在。
罚之人虽然罕见,但是也拥有一撮人。
这一撮人是寻找大道符文意愿最强烈的一种人。
他们修炼人体六秘,寻找大道符文。
希望有朝一日能登证道。
刘大栓便是这一撮人中的一个。
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从屠灭牵牛村三百一十二户人家,再到永定屠杀。
不是在杀人,便是在杀饶路上。
然后,某一。
他忽然乏了。
脑子里不断回想起被自己杀过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童....
于是,他便将刀和符文碎片放下。
来到了这个依山傍水的山村当中,娶妻生子。
看着自家子从猫一样大,慢慢长到现在。
听着自家婆娘在耳旁喋喋不休
这样的生活好像永远都不会腻。
他也终于明白了之前自己杀得那些人,为什么会在自己劫持了他们的妻儿后,那些人便会甘愿俯首。
.........
晚霞烧红了半边,炊烟袅袅的村寨里,不时地传来几声狗吠鸡鸣。
仿佛是一个遥远、朦胧的梦。
夕阳终于耐不过时光磨砺,坠落在山谷里。
地上满是尸体。
魏武的尸体,便混迹其郑
刘大栓踉踉跄跄地走着。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有人感叹了一句。
刘大栓抬起头,鲜血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李平安靠在一棵树上,这可怕而壮烈的一幕仿佛跟他毫无关系。
刘大栓愣了片刻。
李平安道:“负刀牵牛,这名字听起来蛮有味道。”
符文碎片群里一共有五人。
甜心是李平安自己。
进击的老鹰、快乐的大男孩、以及不爱冒泡的翱翔水里的鱼。
而第五人,便是从未过话的【负刀牵牛】
“我..妻儿呢?”
“不用担心,我家老牛会一直将他们送到省城。”
得到了妻儿安全的消息后,
刘大栓挤出一个笑容,佝偻着背,歪着脸。
睁着一只勉强睁开的右眼,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别是普通人,就是修士受了这样的伤,恐怕也早就凉透了。
可是刘大栓,却凭借着罚之饶身躯扛到了现在。
只是生机已断,再无可能。
他重重摔倒在地。
想着大婚那日,想着家里的屋子,想着自己的娃娃,想着每一个宁静的夜晚。
刘大栓嘴唇蠕动,“也算是...罪有应得,你...你是什么人?”
“我?”
李平安淡淡一笑。
“跟你一样,一个寻找大道符文,平平无奇的江湖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