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桃花领着钟走进了院子,钟手里捧着一大块用油纸包住的食物,那油纸上头,还隐隐冒着一丝热气。
钟手心通红,嘴不断地往油纸吹起,他加快了脚步超过了桃花,一屁股坐到了常笙身旁。
打开包裹的油纸,顿时热腾腾的气息从那打开的口子扑了出来。
“快趁热吃。”
钟摩挲着手,期待地看着常笙。
打从常笙看到钟手里捧着东西时,眼神便亮了起来
“是陆氏笼包。”
常笙眼里亮晶晶的,看着那不断往外冒着热气的笼包,伸手便往里抓。
钟满脸得意
“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特地给你带来的。”
常笙的脑袋恨不得完全埋进那油纸里,哪里管钟什么,一抬起头,嘴角已经溢出了汤汁。
钟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手帕,递给了她,宠溺地看着常笙,道
“慢点吃。”
一旁的严四海注意到钟的胸前的衣衫,有一片还冒着丝丝热气,道
“这陆氏笼包在茶点街,一路走过来得要半个时辰,到这儿还是热的,你一直捂在胸前,就不怕把自己烫伤了。”
着,他又看了看钟的手,此刻虽已经不那么通红,但还是能看到血色。
严四海暗想,这臭子,虽然笨零,倒是挺有心。
常笙听着严四海的话,顿时也反应了过来,她心疼的看着钟
“钟,你的手没事吧。”
钟挠了挠头,憨憨地道
“起初是有点烫,不过后来也就好些了,我猜到你最近比较忙,应该是没什么空去茶点街,我便顺手给你带来了。”
常笙心里一阵触动,自打她记事以来,除了她爹妈和她哥,这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谢谢你,钟。”
常笙的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如一泓清泉般澈净的眼眸,此刻像是会笑的月牙,扣人心弦,脑袋微微偏斜,长发向一旁垂落,便仿佛能牵动起钟全部的思绪。
钟傻笑着摇了摇头
“举手之劳而已。”
“城主!”
先是府外传来一阵高亢的马嘶之声,随后,红花急促的呼喊声在院子外头传了进来。
没过片刻,红花气喘吁吁地跑来
“城主……外……外面有个军爷要求见。”
常笙与严四海相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两人同时想到,难道又有变故发生!
“钟,你待在这里,等会儿我会让人护送你回去。”
她对钟交代了一声,便与严四海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府外,一身甲胄的男子面色焦躁,探着脑袋观察府内的情形。
好在没等多久,便等来了常笙和严四海,还未等常笙和严四海问话,他便抢先道
“城主大人,我乃太央府官下辖军士,府官派我来通报您一声,今日清晨,那两名犯事禁军自牢逃脱,至今仍未寻到踪迹。”
“什么!”
常笙惊呼道,那军士传来的消息实在让她始料未及。
那两名禁军昨日她亲眼所见,已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了,这么一个晚上的功夫,他二人竟能从那九重牢脱身而去,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可有人劫狱?”
常笙问道。
却见那军士摇了摇头,郑重的道
“在下的同袍亲眼所见,那二人突然有如神助,一路过关斩将,打穿九重牢,扬长而去,牢之内,无人是其敌手,功力之高,恐怕都快匹敌宗师了。”
常笙更是大骇,这简直是方夜谭。
“带我去看看牢。”
常笙自是不信,便要亲眼去看一看那号称可永困阔府级高手的九重牢,究竟是如何被两个囚犯生生打穿。
“好,城主且随我来。”
着,那军士长鞭一扬,疾驰而去,此刻桃花也已经乖巧地为常笙牵来一匹快马,常笙驾马跟上,对严四海道
“老严,你留下看家,我晚点便回来。”
严四海担忧地看了一眼常笙,伸出手,射出一只飞虫,那飞虫落在常笙发丝之间
“你心些。”
自从长生花苞和蛊王再次展现出恐怖的威力之后,严四海已经不怎么担心常笙的安危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了一只飞虫跟着她,好及时了解她的动向。
两个时辰之后,色已暗。
皇宫之中,帝后面色憔悴,她已经一一夜没合上眼了。
“帝后”
贴身的大宫女翠竹,担忧地看着帝后。
“您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您需要休息。”
帝后却丝毫没有睡意,她看向远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庞冲呢,有消息了没。”
兴许是因为太过劳累,本就粗犷的嗓音,此刻又添了几分沙哑。
翠竹跪地,劝道
“庞统领也已经一一夜没合眼了,不止庞统领,满城上下都在寻圣人,但是,越是此刻,您更不能倒下啊,帝后。”
“帝后,我们能带你去见圣人。”
却在此刻,帝后寝宫之外,竟诡异的出现了两道声音。
“谁!”
翠竹内心大骇,什么人竟能在深夜之中,闯入这重重禁军把守的帝后寝宫,难道那些禁军都是吃干饭的吗?
可她依旧得保持镇静。
“何方蟊贼,竟然擅闯帝后寝宫,禁军何在!”
翠竹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又呼喊着禁军。
“吱呀!”
两名禁军倒在地上,将门撞了开来,翠竹和帝后惊怒交加。
却见门外缓缓走进两人,一身甲胄,面色冰冷,眼神邪异。
“是你们!”
帝后惊道,眼前两人,竟赫然是被她打入九重牢的那两个失职禁军,季申和陆赢。
只见他二人气色竟与昨日完全不同,一改垂死之相,生龙活虎,完全不像是在牢里经受过折磨的人。
“你们……”
帝后万分错愕之际,却看到那二人缓缓伸出手,那手背之上,依旧清晰可见皮开肉烂的鞭痕,烫伤。
“帝后,想见圣人吗?”
季申瞳孔散发着妖异的幽暗光芒,嘴角微微翘起。
那人何止气色与昨日不同,就连性格仿佛都变了一个人,帝后怒斥道
“出圣人下落,本后赏你们全尸!”
却在此刻,另一人陆赢动了,他速度奇快,在帝后和翠竹尚未来得及反应之际,便来到了二人眼前。
二人大骇,慌乱地往后退,可如何比得上此刻的陆赢。
“嘭!”
他只一脚,便将挡在帝后身前的翠竹踢得横飞出去。
然后右手直抓向帝后衣领。
帝后眼见此景,却已经是毫无办法,只能束手待擒。
却在此刻,时迟那时快,一柄宝刀破风而来,从季申的耳畔擦过,直射向前方的陆赢。
陆赢回头一望,顿时收回了擒拿手,避开那宝刀。
只见宝刀插入墙壁,门外,一道沉稳的喝声传来
“休伤我主!”
然后,霸道一掌从门外袭来,季申见势不妙,反手便是一掌对上了那人。
庞冲面色冷冽,一掌击退季申之后,便高高跃起,翻身越到帝后身前,将帝后护在身后。
“庞统领!”
帝后惊喜道。
庞冲视线紧紧盯着陆赢和季申,面上有些难看,这二人他认得,他分明感觉到季申的功力已在阔府级之上,可在印象中,对方明明不过薄玉级。
“季申,陆赢,这是怎么回事!”
他大声朝二人呵斥,这二人平日惧他,但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向他挥动兵龋
“嘭!”
大战一触即发,二人配合默契,季申压低重心,几乎贴着地面猛冲而来,攻向庞冲双脚,陆赢纵身一跃,当头一刀向庞冲而去。
庞冲冷哼一声,丝毫不惧,反手向后握刀,一发力,将刀从墙面抽离,然后去势更甚,明晃晃的宝刀不作任何停留,直接甩向空中,迎着空中的陆赢面门而去。
陆赢一惊,手中刀横挡于胸前,身子果断从半空落下,而紧接着,庞冲的身体已经猛冲向了贴地而行的季申。
后发先至,他竟一脚踏在季申身上,弹上半空,握起正在下落的宝刀,然后稳稳落地。
季申和陆赢哪肯罢休,庞冲始一落地便被二人围住,三人缠斗在一起,数个回合,竟不见分晓。
庞冲越打便越是心惊,这二人功夫在阔府级之中算不得多好,可一夜之间,二人双双破入阔府级,实在惊人,而二人常年并肩作战,虽武功一般,可默契极好,一个眼神,二人便能协同出手,佯攻主攻,相互之间交替无缝,三十回合之后,庞冲竟感觉自己有败退之相。
五十个回合之后,庞冲渐感不支,但他面色越发狠厉,他要速战速决,再拖下去,便真要败退。
却见庞冲怒吼一声,手上力道越发沉重,左手一掌击退季申,竟令季申感到手臂发麻。
陆赢冷笑一声
“莽夫!”
几乎是在同时,陆赢无缝的一刀落在了庞冲尚未来得及收回的左手。
“啊!”
庞冲发狂厉喝,左手掌竟被整齐切断!
鲜血朝着前方喷涌而出。
他忍痛挑开陆赢的刀,一阵晕眩,大量的瞬间失血让他几乎要晕厥,可他眼神更加凶狠,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命不让自己晕过去,下一刻,嘴角竟然已经淌出了鲜血。
“啊!”
他又怒吼一声,恐怖的内力疯狂地涌向体表,可他终究只有阔府级,那些内力只是在他肤表散发出丝丝热气。
却在此刻,陆赢和季申二人齐头并进,两柄宝刀齐刷刷斩向庞冲。
庞冲怒极而笑
“来的好!”
他不管不顾,竟直接用肉体迎上了那两刀。
“哗!”
两柄宝刀穿身而过,庞冲一声闷哼,死死闭着嘴巴,不让口中的鲜血喷出来。
季申陆赢二人眼见胜利在望,想要抽出宝刀,猛一发力,却见那宝刀竟不能抽离。
二人面色一惊,便更加使劲,可无论怎么使力,都感觉自己无法抽出刀,却见庞冲惨然一笑,一口鲜血喷在他们脸上,满嘴渗饶鲜红色,甚至还不断地往地上滴落。
他奋力举起右手宝刀,当头便将季申劈成两半,一旁陆赢大骇,手放开宝刀,迅速后退,庞冲猛地往前冲去,可他此刻哪里还有力气,只是上半身前倾,下半身连半步都迈不出去。
“轰!”
庞冲整个身子重重跌倒在地,血花开始在他身下蔓延。
陆赢站在不远处,心有余悸,不敢上前,可却在此刻,门外传来了呼喊之声
“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