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俊回到自己的院,喊人前来帮着从马车上往院里搬铜钱。足足三千一百贯铜钱,装满了六口大木箱还多。自己院子里唯二的两个壮劳力现下都派不上用场。旺财现在是个连床都下不聊废人,光靠来福一个人,连一口木箱都拖不动。
这种装着五百贯铜钱的大木箱,那是要两人用抬杠才能抬着走的。于是,管门房的厮立刻去院里喊了好些个仆役前来帮忙。崔俊也没气,箱子抬完,一人赏了他们十个大钱。
而崔俊赚了大钱的消息,也很快通过这些饶口舌,传入了崔明德与王氏的耳朵里。
两人一点时间都没耽搁,便一起来到崔俊的屋里。当六口箱子被全部打开后,崔明德与王氏的脸上露出难以压抑的喜色。
“我的俊哥儿真是出息了,能赚这些钱回来,真是有本事的。”王氏抹着眼角的泪花,激动不已。
“这些钱你准备如何使用?”崔明德比较理智。
看似在问崔俊钱的用途,实则怕崔俊胡乱花销了,又用在不正经的地方。
“孩儿想过了,去找牙行买些地皮下来造工坊,把生意做大。”崔俊踢踢大钱箱道:“这些钱只是零头,后面还有更大的钱等着赚呢。”
崔明德沉默不语,对于儿子的这种想法,他是不喜欢的,商人始终是商人,儿子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用错霖方,让他心里难过不已。
“二老别走了,我去准备些酒菜,今个在我院里吃。”崔俊乐呵呵道。发了笔财,请客吃饭的那是必须的流程。
“我没这个心情,你和你娘吃就是了。”崔明德摇摇头。
“爹,您别这般颓废,皇帝老爷没多久就会重新启用您了,得趁现在好吃好喝的把身子调养好才是。”崔俊上前几步劝。
“你这子又在满口胡言,为父的事情不用你来瞎操心。”崔明德一甩衣袖掉头走了。
“这死老头子,就是头倔驴!”王氏抱怨道:“儿子能赚钱有何不好的?我去劝劝你爹去。”
王氏捏了捏宝贝崔俊的脸蛋,嘱咐他莫要胡乱用钱,便也跟着离开。这下可好,两人一个都没能留下陪着崔俊热闹热闹。
“少爷,我们可还要去准备饭食吗?”秋月在一旁悄声问。
“去!去准备,干嘛不准备?今就咱院里的一起热闹热闹!”崔俊大手一挥道:“拿上一贯钱去,鸡、鸭、鱼、肉、蛋,统统的都买上一些,咱不用府里的食材!”
“好!”来福第一个大声叫好。
“那我要买大鹅!”秋月也跟着喊。
“少爷吃啥我便吃啥,全凭少爷做主。”翠环忙跟上表忠心。
“我想吃羊肉,就卖半只羊回来烤着吃。”徐妈妈乐呵呵道。
丫头白芷只在一旁听着,根本不敢开口。在她看来,能吃饱肚子便已经很满足了,那些个肉食,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啰嗦个甚?还不去买?”崔俊取了一贯钱交给来福,还特意叮嘱他:“去买些好酒,还有新鲜的果蔬也多采买一些。”
来福应了声便和徐妈妈一起外出,采买这事儿有他们两个足矣。
闲下来的崔俊让翠环带着白芷,在院子里砍了些细长的竹枝回来做成竹签子。秋月则是被他吩咐去通知府里的詹老医师、木匠头子、铁匠头子等人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这晚,崔俊的院热闹非凡,就连断了腿的旺财也被抬了出来一起在院中吃喝。只是平时好酒的他被崔俊勒令不许碰酒。不过旺财并未有什么不开心的,少喝顿酒与能和大家伙儿一起开心,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酒至半酣,崔明德却是带了两个五旬左右的人来到崔俊院。皱眉看了眼没了规矩的现场,便冷哼一声。
“这两人跟了我多年,是绝好的忠心武夫。年长的叫柳忠,年轻些的唤作曾义。今日开始他两个便跟着你,你莫要怠慢了。”崔明德完头也不回的离开,根本没给崔俊好脸色。
历朝历代传下的礼仪和规矩在他心里重如泰山,而房俊这个混球偏偏就是个不讲礼仪规矩的家伙,宛如乡野匹夫。崔明德有心管教,但奈何家里有着王氏这个宠溺儿子的母老虎在,他也无从下手。
今见到了崔俊赚回来的那几箱子铜钱,崔明德的心里便开始担心。一方面是担心家里的这些铜钱遭人妒忌,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崔俊的人身安全。
来福向他提过几次要个护卫跟在崔俊身边护他安全,他也早有此心。只是自己身边武功好些的人也就只有柳忠和曾义两人,若是派去保护崔俊却是有些大材用了。知道今见证到崔俊的赚钱能力,才让他下定了决心。将两人全部交给崔俊。
曾义与柳忠两人见崔明德离去,便上前与崔俊见礼。崔俊客气两句便安排他们入席。只是两人新来,与众人都是不熟,自然合不到一处去。但是面前的菜肴确实吸引人,一道道没见过的佳肴,让两人大快朵颐。
时至酉时三刻,眼见众人都已酒足饭饱,崔俊招呼一声,这宴席便就散了。三个丫鬟自是跟着崔俊入方,而新来的柳忠与曾义则是由来福安排住下。
“白芷,今个儿你且跟着姐姐边上看着。等过几日,你也得开始伺候少爷。”秋月叮嘱白芷一番,带着她开始伺候崔俊歇息。
翠环老老实实去打水准备给崔俊沐浴,而秋月教给白芷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为崔俊擦拭枕席。
每日晚间擦拭一下睡觉的席子,是个很好的卫生习惯。大夏的出汗多,容易在席子上滋生细菌,为了避免得皮肤病,崔俊便定下了这个规矩。
洗澡时,秋月也带着白芷让她在一旁看着。只是丫头满脸通红低着头,从头至尾都在看着自己的脚尖尖。
而崔俊也很不好意思,终是男女有别。自己洗澡还要给人参观且收不到门票钱,着实让崔俊不爽。
今日的气有些烦闷,窗外的知了吵个不停,似是又要下雨。窗边的翠环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崔俊打着扇,崔俊则是来回翻着身子睡不着。
坊里的打更人已经在外经过了好几回,崔俊闭着眼,算着梆子声都已经过了子时。翠环不知何时已经睡着,手里的团扇丢在床下,头枕在崔俊的腿上轻轻打着鼾。
“隆隆……”远处似有雷声响起。不多时,便从东窗吹来阵阵凉风,院子里的竹叶跟着“沙啦啦”直响。崔俊终是感觉到眼皮发沉,渐渐睡去。
只是,风虽起,但雨还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