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袅袅，明馥夏端起杯子，喝了口眼前的茶水，入口极涩，她一张脸皱巴成一团，缓了好久，甘才从喉腔慢慢升上来，嘴里有了甜意。

    她砸吧砸吧嘴，又喝了一口。

    场上正吵的热闹。

    “苏总说笑了。”许曳萝终于愿意正眼瞧一眼苏昱晗，“没有谁甩谁的说法，你总是一遍遍地告诉我你不爱顾小姐，两位只是商业联姻，让我误以为你爱的其实是我。其实仔细想想，你也没骗我，你确实不爱顾小姐，但你也不爱我。说白了，你一开始就只是把我当个消遣，根本没有负责的意思。是我太傻，恋爱脑上头，可人总不能糊涂一辈子，现在也是时候抽身了。”

    她将以前那点过错全推给恋爱脑，试图减轻问题的严重性，同时瞅了眼悠闲喝茶的明馥夏，意有所指。

    “在场几个姑娘，苏总到底喜欢的是谁，你心里清楚。”

    这话无疑是在挑火，郁夫人还在场上坐着呢，当着她面提起她未来儿媳妇跟前男友那点旧事，她听着能开心才怪。

    还有顾音娉，她以前那么恨明馥夏，要知道，爱是有惯性的，恨也是有惯性的，许曳萝就不信她能那么轻易地就放过明馥夏。

    “……”看戏反惹火，明馥夏也不傻，知道这人是在给她挖坑，她抬眼，“你好奇怪。”

    许曳萝扬眉。

    “你当初那么想嫁给苏昱晗，一边心心念念着希望他早日解除婚姻，同时一边又暗自纠结，苦于身份不般配，害怕他不愿意娶你。现在你认祖归宗，成了施家大小姐，苏昱晗确实也解除了婚约，按道理来说，你得偿所愿，应该开心才对啊。”

    “……我什么时候想嫁给苏昱晗了。”

    “两次，录节目的时候，你为了躲坏人跑进我的房间那次，还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还问我。”

    明馥夏挺直身体，回忆着许曳萝当时的语气。

    ——“你觉得我能嫁给昱晗吗？你当时就是这么问我的。”

    施妤曲起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案：“是这样吗，曳萝。”

    没料到当了那么久背景墙的明馥夏一张嘴就这么不留情面，许曳萝怔了怔，然后道：“我从来没这么说过自己想嫁给苏先生，我也不会跑去跟一个不熟的人聊这种推心置腹的心里话。”

    “更何况，我跟明小姐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一度到了相当恶劣的程度，以前同在圈子里，因为形象和人设较为相似，没少被拿来比较。有时连出席场活动，都要事先跟主办方打招呼，确保不能同台，粉丝之间就更不用说了，互掐是常事……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会跑到她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粗暴地将两人的关系划分到不熟的领域，同时真话掺着假话一起说，暗暗指出两人以前有过节，引人往明馥夏是在借机报复的途径上想。

    明馥夏被她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震撼到了，眼珠子瞪得乌溜圆，心中啧啧称奇。

    就这反应力，就这谎话张嘴就来的能力，就这倒打一耙的语言技巧……真厉害啊。

    许曳萝死不承认，明馥夏总不能摁着她脑袋逼她说实话，叹口气，明馥夏只是感叹：“不愧是老乾。”

    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在场的人都有些懵，顾拂看了眼家里人，小心翼翼道：“什么意思？”www..cc

    “感叹他看人的眼光毒呗。”明馥夏道，“我一开始以为他挑人取代我时只注重脸像不像，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处在弱势时就使手段攀附上最好得手、同时地位最高的人，借力不惜一切地往上爬。一朝得势，就毫不犹豫地踹掉相对来说不那么光彩的过去，务必永远保证自己处于阳光下，得到最充足的阳光和雨露。

    单论这股聪明劲，就不知道比她强了多少倍。

    这类人，不但坏，还坏得遮遮掩掩，让人防不胜防但不能否认的是，现实中，往往只有这类人，走得远，走得好。

    老乾当初押宝许曳萝，应该也有一方面是看中了她这股聪明和狠辣的原因，同时也自信自己能一直压得住她的野心。只不过千算万算，人家现在找着后台了，枉他给许曳萝喂了这么多资源，好不容易捧出来个二线小花，结果说跑就要跑。

    她要是老乾，她能恨得心滴血。

    但她不是老乾，所以她只需要揣着手看笑话。

    许曳萝敛下眸，轻声细语：“就算明小姐拿不出证据，也没必要对着我阴阳怪气。你我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也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所以没必要这么污蔑我。”

    顾音娉翘着的二郎腿晃了晃，“诶，你这话可说的不对。”

    “怎么没有打交道的机会呢？刚刚是你自己说的，说我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以后要常来往……我看你这会儿小嘴叭叭挺能说的，组织语言的能力也挺强的，总不至于记性这么不好吧许曳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