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啊……不太好。”
荀彧叹了口气,面露难色,“自被董卓下狱后,身子骨就一直恢复不过来,要不然叔父也不会这么早就辞官。
现在在颍川老家静养,由公达照料着,只是公达上月写信来,言叔父病情日重,只怕时日无多……”
“唉……”
荀谌轻轻呷了一口茶,感慨道:“不想叔父竟到了慈境地,我记得时候,叔父最喜欢的就是你。
常在我们面前夸赞,文若之才,可比辅佐高祖之萧何张良。
你知道当时我们听了,有多嫉妒你吗?”
“那不过是叔父的一句戏言罢了……”
荀彧无奈的笑笑,他知道荀谌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也知道他不会在意。
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在这里,也好不容易才团聚。
“其实……文若啊,我此来还有一事。”
荀谌顿了顿,脸上若有所思。
“兄长,你我兄弟,若有疑难处,尽管道来,何必做女子姿态?”
荀彧皱着眉头,又给荀谌加了一勺热汤。
“也罢……”荀谌点点头道:“其实为兄此来,是受了袁绍的邀请。”
“兄长?你莫非是想弃了韩馥而投袁绍?”
荀彧闻言面露惊讶之色,定定看着荀谌。
“我也不瞒你……”荀谌倒是坦然自若,一脸轻松的回道:“我观韩馥是难成大事之人,他性格软弱,遇到事情就慌乱。
纵然他现在有田丰,沮授,审配等谋臣,却也不能为其所用。
所以为兄想择一新主,辅佐他成就大事,平定下。
恰逢袁绍待我礼遇颇重,而你正好也在袁绍麾下,如此,我们兄弟正可重逢。”
荀谌着,又是唏嘘不断。
“可兄长,以弟观之,袁绍也绝非忠义之人。
弟曾数次劝他出兵扶汉,他却屡次推脱,只怕其心不臣。
弟这段时间也看出,袁绍虽然对待人宽容,其心却十分善嫉,兄长离韩馥而投袁绍,未必是明智之选。
再者,须知当今下,不知道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你我兄弟尚还能团聚,可他人呢?
兄长离韩馥投袁绍,岂不是离狼穴而入虎坑?”
荀彧放下汤勺,摇头叹气。
“文若,你这性子也要改改了,为人臣者,岂可事事与主背道而驰?”
荀谌似乎看出什么,谆谆劝道:“正好,为兄此来南皮,正好与你一处,辅佐袁绍,也好磨磨你这性子。”
“不!”
荀彧摇头,果决的拒绝道:“兄来,弟却要走。”
“为何?”
荀谌皱眉,不解的看着荀彧。
从到大,这个弟弟性子其实都是十分执拗的,只是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如今叔父病重,弟想回颍川,前去看望叔父。”
荀彧给出了一个离开的理由,却隐瞒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要离开袁绍,去寻一个真正忠心汉室的明主!
“这……也罢!”荀谌知道荀彧心意已决,也只能道:“你此回颍川,就代我看望叔父吧。
他老人家以前那么照顾我们,我们却从未对其有过孝行,唉……”
“弟知道了……”
兄弟二人眼中皆带着泪光,知道此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在这乱世,只怕此生都难以再见了。
到邻二日,荀谌就收到了袁绍的邀请,前去袁府赴宴。
在其宴会上,袁绍对其大加赞扬,言他是微子去殷,弃暗投明。
遂命荀谌为幕宾(谋士,食客),与许攸逢纪参谋军事。
不过没过多久,荀谌却无声无息的又离开了渤海,重新回到了韩馥那里。
而他在宴会上与袁绍密谋了什么,却无人知晓。
至于荀彧,则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在离开冀州之前,他还要带走一个人。
……
南皮县的一家豪华酒肆内,一名弱冠的青年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面朝下。
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没醉,嘴里不断传来嗫嚅的声音,不知道些什么。
“阿阿阿阿阿阿——嚏!”(憨豆音)
这一声喷嚏,赌是响亮,声音之大,震惊四座。
酒肆内的食客们,纷纷被这一声喷嚏惊的回过头,目光汇聚在这名青年身上。
这青年脸型瘦削,头顶上胡乱挽了一个髻,面白无须。
一双碧狐眼透着幽光,英俊的面庞带着桀骜与不羁,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
身上罩着一件青色宽松大袍,袍子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半截胸膛。
他的皮肤带着一种病态的白,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
不过那双碧狐眼却是精光灼灼,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而是紧紧盯着来回送材酒娘。
先是从漂亮的脸蛋,然后又转移到前凸后翘的身体上,如痴如醉。
看到起兴时,便时不时的酌一杯。
恰好此时,酒娘走到柜台前,不心将瓶子打翻,酒洒在柜台上。
“哎呀!”
酒娘娇呼一声,忙是扯着抹布来擦。
胸前的丰满因为紧张微微颤动,显得愈发诱人。
待她弯腰要去擦前面被打湿的部分时,微微弯腰,胸口露出两大颗浑圆……
青年男子看的眼睛都直了,身体不自觉的微微坐起,脑袋向前伸。
不想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位面如美玉的青年,正好挡在他的面前,将酒娘的身影完全遮住了。
“荀文若!你可真够扫心!”
青年男子满脸遗憾之色,悻悻的坐回原位。
“奉孝,你可真是悠闲啊!整日留在这里喝酒,看酒娘。”
荀彧坐在对面,周围的酒气不由得让他头晕目眩。
他虽然也喝酒,但是从来不滥饮。
忍不住伸手拿出手帕,轻轻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而他面前的这名碧狐眼白面青年,正是他的颍川好友,姓郭名嘉,字奉孝!
郭嘉听了荀彧的话,也不回答,只是又拿起酒盏喝了一口,然后偏过头去看酒娘。
只是嘴里连连叹息:“唉……可惜了,没看着……”
“奉孝!”
荀彧不满的瞪了郭嘉一眼,无奈道:“难不成,你就想着泡在这酒肆里?蹉跎人生?”
“蹉跎什么?”
郭嘉嘿笑一声,依旧盯着那酒娘,自顾自道:“每日有酒喝,有美人赏,这叫蹉跎人生?
难不成每累死累活,像你一般勾心斗角,就叫实现自己的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