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回来,屋内的人都站起来了。
包括希维也撑着自己那条夹板腿、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父亲,情况如何?”
希锦荣与希恒都坐下,摆摆手让其他人也跟着坐。
一家五口落座后,他才说道:“方家那小子确实被人鼓噪才会做这等事的。但他并不知道是谁撺掇的他,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音。说咱们希家明明是文人世家,却要去跟他们武人抢饭碗,世道不公、上面的人不给下面的人活路。方家子一时气不过,故意在今日找茬。”
希飏接过这话:“所以,这些闲言碎语,放大了他心里的憋屈、不满,就想害我二哥。”
她看向希恒,道:“大哥,可有什么有效的信息吗?”
希恒眼观鼻、鼻观心,始终面无表情。
这样的他,依然是哪个谦谦君子,却一点儿温柔都不见了,显得格外冷峻。
他说道:“他大概回忆起来,也就是几个寒门学子在赏花,私下聊天的时候,闲谈起来的。个个都是义愤填膺,认为我们希家仗势欺人,不给底层人活路。想来,是维哥儿去武举报名的时候,消息就漏出去了。”
“呵!”希飏简直是气笑了。
底层人活下去真的很难,这点她同意。
但,能理解底层人活得不容易,不代表矛头冲着他们家来,她就服气!
“所以说……”希维眉头皱了起来:“我们现在只能叫方家负责,抓不到元凶?”
“不错,就是这样。”希恒略一点头。
希维当即转头看向希飏,问:“阳妹,你也没有办法吗?”
明显,在他眼里,妹妹比哥哥还要聪明!
希恒无语了。
如果不是父母亲都在,他真想一个爆栗打这傻弟弟脑门上!
以前阳妹压根不理他,遇上什么事儿不都来找他这个哥哥的?
希飏能有什么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事实如此,你能怎么办?找出那几个碎嘴的,再一个个查消息?就算真查到头了,又怎么样?”
她非常清楚人性:“要知道,传话这种事,每经过一个人,就会得出一个新的理解。一传十、十传百后,就不再是原来的意思了!所以,就算你花大力气顺藤摸瓜,找到消息源头,可人家最初说的,肯定也不是最终版本!”
希维愤愤然,朝希恒看去,问:“大哥,那方家什么意思?”
孝顺归孝顺,谈事的时候,不是问哥哥就是问妹妹,这父母形同虚设。
当爹的当妈的,不由在内心反省自己:我们这对父母,是不是当得很失败?
不过,事到如今也就这样了。
随他们去吧!
老一辈退出,将这片江湖彻底让给小辈!
希恒答道:“方家执行了家法,对我们提出赔一些钱财,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同时承诺那小子会退出武举考试,恳请我们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希飏说道:“这件事可大可小,送上官府,就算定上一个谋害的罪名把那方家子给杀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得益的。非要将对方弄死的话,反而多了一个仇家!”
她看向希恒,道:“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希恒看着她的眼里,全都是赞赏,道:“我如你一般想,便让父亲同意对方的赔礼道歉。冤家宜解不宜结,方家虽然小门小户,但好歹在京畿卫也有一些人脉,谁能保证以后咱们用不上他们呢?”
因为这一次的事,他们亏欠了希家,以后用上他们的时候,对方自然得还人情!
人情往来,便是欠来还去的,所谓的不打不相识,时日一长,兴许还可以结交成为朋友!
京畿卫那些个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可有些时候,他们能办到的事,都是官高三品也办不到的!
“大哥高明!”希飏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件事,暂时也便如此。
当日,皇帝的圣驾也从百花园回了宫里。
但摄政王的车驾,还要明日才会回来。
晚上,希飏跟家里人吃过晚饭后,回到丹霞苑,在整理药铺开张流程的细节。
不知不觉,整理到了半夜。
她工作的时候是不让人打扰的,采青采蕊都不敢劝说她早歇,反而被她打发去休息,只留下以诚一个守夜。
看完所有的资料,希飏问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以诚答道:“马上便是子时了,小姐可要用一点宵夜再睡?”
希飏还没回答,以诚脸色突然一变:“谁!”
她迅速将希飏拉起来护在身后。
希飏:“???”
只见书房的后窗上出现了一道影子,那影子拉开了窗子,露出了真容。
“摄政王?”以诚震惊了。
摄政王怎么会做夜探香闺这等偷偷摸摸的事!
即便是未婚妻,也不该啊!
希飏也松了一口气,笑道:“以诚,你去弄点宵夜来。两副碗筷!”
“是!”以诚朝宗政禹行了个礼,出去了。
希飏双臂环胸,歪着头看着男人轻身一跃,从轩窗外跳了进来。
她似笑非笑地道:“我还以为梁上君子的事,摄政王是干不出来的?”
“你不也偷偷摸摸闯过我的书房?”宗政禹绷着脸,道:“扯平了!”
如果她不说这些话调侃他,还没什么。她这张嘴一开口,就是叫人社死!
希飏吃吃一笑,询问:“不是说明日才回来,怎么白天不赶、赶的三更半夜?”
“被外人摸清自己的行踪,不是什么好事。”宗政禹淡淡应了一句。
进来后,一眼看到桌上那些画卷、册子,又问:“你这些不能明日再看?”
希飏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翻开药铺的设计图,对出资的大冤种解释道:“虽然现在这药铺的所有权,已经归我一人独有。不过,鉴于你是出资人,还是给你看看我的成果吧!”
她给他大概讲述了一下自己的规划。
暂时的能力,只能开发前半部分,后面那么多地盘,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宗政禹看了后,由衷称赞:“原本你说要开最大的药铺,我还当你口气太大了。没想到,做得井井有条的。”
“那必须的!”希飏嘿嘿一笑,道:“我脑袋里,可是装着上下五千年的医学文化!”
宗政禹挑眉:五千年?
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但他也没问,见她愿意让自己看,便大概翻了一下。
希飏则是问他:“你半夜回来就半夜回来,摸到我这儿来,又是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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