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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权力说
    许是王典的一番表演让刘章不喜,又或是他那个女儿勾起了刘章前世某种不堪的回忆,简而言之,失去了耐心的刘章再也没了与这么个小人逗弄下去的心情。

    就在王家爆发冲突的第二天,刘章一行人便离开了琅琊郡启程赶往邺城了。

    至于那王家的大宅,如今已经是皮儿还在可里面的馅儿却是已经被换了个彻底。

    琅琊郡的郡守也是个敞亮人,接手了王氏一族的产业之后,直接点了三千郡兵护送刘章等人上路去了。

    这倒不是他小气不肯派出更多的兵将,只是这前往邺城一营的兵马已经是有点儿过分了,再多怕是曹操都要怀疑刘章是不是动了造反的心思了。

    不过嘛……

    让我们先看下去再说。

    时至七月,一辆马车之中……

    “少爷,前方便到了邺城地界了。”

    “行,行知道了,吩咐车夫绕行至北门入城。”

    “喏!不过少爷,为何我等要绕远走北门?”

    躺在软榻上被称为少爷的男子闻言起身道。

    “子丹呐,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怎么讲,假话又怎么讲?”

    被称为子丹的人分明就是曹真,而那个少爷自然就是刘章了,或许有人会问了,刘章不是带着三千郡兵护卫着来的邺城吗?

    好吧,其实那只是刘章用的障眼法而已,毕竟王家那么多人,想要封锁消息其实选择面是很小的,于是乎三千郡兵就成了一个很不错的掩饰手段。

    至于刘章自己?

    “假话就是天气太热,少爷我想看看走北门是不是能凉快一点儿。”

    曹真很是无语的看了看车内的软榻,那表情简直写满了不信,天气的确很热,不过这么热的天儿你窝在车内不说,甚至还要弄个软榻,这可真是假到不能再假了,甚至说上一句侮辱人的智商也豪不为过。

    “好吧,不愧是假话,果然够假,那么真话呢?”

    刘章闻言摆了摆手,扭头从身后的一堆杂物中翻了翻,摸出一把蒲扇来边扇风边开口道。

    “真话啊……话说当初邺城是为袁绍的大本营,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内,魏公名义上还都是袁绍的下属,是以这邺城的东南二门便是比较安全的,换句话来说,这两个方向整体来讲那都是富人区,而北门的方向有异族也有袁绍很长一段时间的大敌公孙瓒,因此这个方向也是袁绍很长一段时间的屯兵之所,至于平民也多是城中的贫困户。”

    “天下基本稳定也有几年了,难得来此,自然要看一看最底层的平民的生活究竟有多少改善,尤其是在魏公治下都城,这就更重要了,毕竟若是邺城的平民日子都过得不好,可见在其他地方那情况可能就更糟了……”

    曹真闻言眉头皱了皱,随后抱拳道。

    “侯爷心系黎民百姓,在下佩服。”

    谁知刘章却是摇了摇蒲扇,无所谓的开口道。

    “不至于,不过是看一看百姓们的生活状态,以便于寻找政策的弊端与症结,也好对症下药罢了,真正办事的还是下面的人,朝廷的权力啊,这东西实际上越是向下才会越大呢……”

    这样感叹了一句,刘章手中的蒲扇微微一顿,看着曹真的眼神一凝,开口问道。

    “怎么?不明白?”

    “是……”

    曹真的确不明白刘章话中的意思,怎么就越向下权力越大了?难不成朝中那些个高官甚至是天子的权力还能比地方的小吏的权力还小不成?

    刘章闻言笑了笑,继续扇动蒲扇道。

    “其实这个很简单,拿一些实例来说你就明白了,既然子丹是行伍之人,咱们就用军队里的事来讲解。”

    “愿闻其详。”

    曹真抱拳道。

    刘章则是微微颔首,缓缓开口道。

    “名义上外敌来袭之时,天子点将带兵以为平定,你说此时天子与他所点之将谁的权力更大?”

    “当然是天子,毕竟就连这位将军带兵的权力都是天子赋予的。”

    曹真答的毫无犹豫。

    刘章点点头,继续道。

    “那好,原本天子给他的任务是将敌寇赶出去,可等将军到了前线却发现,这外敌又勾结了边郡的地方势力,若是不能先肃清那些叛军根本无法去攻打敌人,那么这时天子的命令与将军的阵前判断该听谁的?”

    “天子又不了解前线的具体情况,此时当然该遵从将军的判断,这也是常言所说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意思。”

    “哦……既然如此,那么此刻究竟是天子的权力大还是将军的权力大?”

    “自然是天子,虽说将军有临机决断之权,但本质上这份权力同样也是天子授予的!”

    “那么如果这位将军叛反了呢?”

    “嗯?侯爷此言何意?”

    刘章摇了摇头,道。

    “子丹不必急躁,某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一如之前所言,天子的权力的确很大,但本质上天子所拥有的权力也只是朝廷这个政治架构所赋予的,而当天子将自己手中掌握的一部分权力交给了某个人之后,就不是他想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了,你……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吗?”

    曹真闻言沉默了下来,越是琢磨刘章的话,便发现自己越是无从反驳。

    而刘章则是笑着继续开口道。

    “所谓的权力实际上我们可以将其看做一张大饼,分饼的人一开始的确是有着绝对的权力,可当张大饼毕竟是由地里的麦子磨成面粉做的,想要持续有饼吃,分饼的人就必须要保证有人可以源源不断的给他种麦子为他磨面粉,于是乎,这个人便需要找人来管理这些种麦子的人,而想要做这件事,就要将做好的饼分出去一部分,用来收买这些为他管理下面干活的人。”

    曹真闻言接口道。

    “而国家越大,需要的管理者便越多,同时也就意味着掌权者所需要分出去的权力也就越多,侯爷是这个意思吧?”

    刘章颔首。

    “孺子可教,不过其中还有一点,那就是权力收回的难度。”

    “收回的难度?”

    “是的。”

    刘章点点头,道。

    “就像是分饼一样,桌子如果不大,将饼分下去想要收回来必然不难,尤其是身边的人,只要你力气比对方大,伸手就可以抢回来,而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想要抢回来,就得起身走到对方身边了,而当桌子不只一桌,甚至是摆的流水席,再想要取回,那可不是简单的走几步的问题了。”

    “毕竟坐在外面的人都差不多,你抢了一个人的,他身边的人会怎么想?届时便是很多人站出来反抗了,甚至当分饼的人不够强壮时,有人联合起来想要取而代之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说到这里,刘章看了看曹真,道。

    “如何,现在还欲争论谁的权力更大么?”

    曹真摇了摇头,道。

    “不必了,侯爷说的是,这仔细分析下来,还真是地方的小吏权力更大一些,一如现在衰微的汉室,对天下百姓来说,既无德望其威也丧,何以言权?甚至魏公本身便是最好的例证,而侯爷绕路查看民情,实则是在观察地方小吏的作为,不知在下说的可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