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虎笑着:“原来队长是给娘家大舅子送礼呢。”
在护村队里,大家都知道韩勇和袁缉贞、陈静二人关系暧昧,纷纷传未来这就是大夫人和夫人了。大家有争议的地方,只是谁是大谁是,没有人能够理解韩勇作为一个红军青年的恋爱观念的。红军算是陈静的娘家人,所以彭虎韩勇是给大舅子送礼呢。
在韩勇心里,对于红军游击队有着一种然的亲近感,这是任何一个看着红军哪里长大的人都必然有的情感,当年他救下了陈静,也是出于这样的心理状态。在见到面黄肌瘦的唐三的那一刹那,韩勇就决定了要对游击队进行友情赞助了。区区一些米面,对于韩勇来是九牛一毛的事情,但对于山里的游击队,就是雪中送炭了。
除了感情上的因素之外,韩勇还知道,两年之后,抗日战争即将到了,到时候这帮游击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因为他们都有一颗爱国的心,到时候红党的安排,届时他们的身份就完全合法了。护村队不可能永远都是私人武装,最终肯定是要投向国红之中的某一方的。韩勇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不会带着护村队投向国军,而只能是投向红军。现在对游击队进行友情赞助,其实也是一种长线投资,韩勇再没城府,这点帐还是算得清的。
唐三出了向阳村,向山里走了几里路,回头看看,发现没有人盯哨,便向树林里吹了几声约定的口哨。两名衣裳褴褛的游击队员走了出来,问道:“老唐,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在米铺昏倒了。”
“啊?”一位叫薛柄文的队员惊道,“然后呢?”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村子里的向阳村村部里,面前是朱泾村护村队的几个当官的。”
“你被捕了?”另一名叫郝忠的队员问。
唐三:“后面的事情,很奇怪。他们给我吃了一碗粥,然后,他们一个姓韩勇的队长就问了我一些话。”
“什么话?”
“他问我,山里有多少人,断粮多久了。”
“他们知道你是游击队了?”薛柄文。
唐三:“是的,他看起来不像是诈我。我身上有伤,他们只要稍有点经验,就能够识别出我的身份的。这个韩队长好象对山里的情况非常熟悉,还念了一首诗给我听,我就记得两句,叫作囊中存米清可数,野菜和水煮。”
“这个反动派,还有点文化呢。”郝忠不愤地,“他是在嘲笑我们吧。”
薛柄文问道:“然后呢?他们为什么又让你回来了?”
唐三:“这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他跟我,他想帮我们一个忙,允许我们到向阳村去买米买菜,而且所有的钱都由他出。”
“他是想让我们投降吗?”
“不是,他,他只是希望我们吃好、穿暖,好好训练。还,过两年形势就会发生变化。”
“这可是真有点奇怪。”郝忠挠挠头,“他是什么意思啊?”
“我知道了,他肯定是想麻痹我们,放长线,钓大鱼,把我们一网打尽。”薛柄文做恍然大悟状地。
唐三摇摇头:“我看不像。你想,如果我们派几个人去买米,他就算抓了我们几个人也没什么用,否则他就不会放我了。等我们有了米,藏到山里去,他们不是更难对付我们了吗?只要我们自己不上当,他这个计谋,又有什么用呢?”
郝忠问:“他是我们可以随便去买米,而且钱由他们出吗?”
唐三点点头。
郝忠:“不管他是什么计,我们就将计就计。我们现在就大大方方地去买米,然后背回营地去。我们多加点心,不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就可以了。”
“这太冒险了吧?”薛柄文犹豫道。
唐三:“郝的,也是我想的。我反正已经被他们抓过一次了,干脆我再去一趟,把米买来。如果我被捕了,你们就赶紧离开。”
“不行,要去我去。”郝忠争辩道。
唐三:“我一定得去,要不,他们怎么认识你呢?还是我去吧。”
薛柄文:“我跟老唐一起去吧,郝到村边上去等着。如果我们两个被捕了,你就赶紧回去报信。”
“我跟老唐去。”郝忠。
唐三看看他俩,:“还是薛跟我去吧,郝性子太急,经验不够。来,这里有点吃的,是那个韩队长送给我的,是给我的同志们吃的。”
唐三把布袋子打开,三个人同时都惊呆了。郝忠:“洋饼干?还有这个,是肉罐头吗?还有巧克力,这个可是红东西。”
唐三拿起肉罐头盒子看了看,:“这是美国产的牛肉罐头,我们有一次曾经缴获过几个,后来大家没舍得吃,都送给军里的首长了。”
‘’这个巧克力是韩队长的妹妹送给我的,那个妹妹真的很可爱。还很漂亮,看到那个女孩就想起自己的女儿,诶,也不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
,“我们也别吃了,留给病号吧。”薛柄文。要起来,当年游击队战士的觉悟真不是吹出来的,如果没有这种团结友爱的精神,这些部队也不可能在如此艰险的条件下坚持了三年。
“对,留给病号吧。”郝忠也支持道。其实,刚才在看到罐头盒子上画着的肉的图片时,他已经流了很多口水了,但他还是很坚定地支持了薛柄文的意见。
“咱们吃几块饼干吧,一会背米还要体力呢。”唐三着,拆开了一包饼干,与两名战士分食。
“真香啊。”郝忠边吃边感叹道,山里断粮已经很多了,食盐也严重缺乏。这种带着咸味、烤得喷香的饼干,对于游击队员来,真是珍馐美味了。
薛柄文吃完两块饼干,站起来:“老唐,现在我有点相信这个韩队长的诚意了。不管怎么,这些饼干和肉罐头可不是随便就能拿来送饶。走吧,为了全队同志们的粮食,我陪你去冒一冒这个险。”
唐三带着薛柄文,回到向阳村,直奔米铺而去。到了米铺,没等他什么,米铺老板已经迎出来了:“哎呀,是唐先生吗?快请坐,快请坐。”
唐三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肯定是韩勇做了安排。他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自然也就不在乎韩勇玩什么花招了。
“请问,是韩队长做了交代是吗?”唐三问老板。
老板笑着:“唐先生真是客气。如果你早是韩队长的亲戚,在这村子里,随便在哪家喝完粥,也不至于……会得贵恙啊。韩队长可是我们向阳村的福星啊,自从他……”
“等等,你刚才我是韩队长的亲戚?”唐三纳闷地打断了米铺老板的话。
“对呀,刚才于队长来过了,你是韩队长的大夫饶娘家表哥,那就是韩队长的大舅子啊。当然啦,你妹妹现在还没有跟韩队长成亲,不过,这事在村子大家都知道,你也不用瞒了。”
唐三一脑门子暴汗,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个村子的事情了,莫非大家都吃错药了?这谁是谁的大舅子,好像属于骂人话吧?但米铺老板的表情看起来又不像是骂人啊。他连忙把话头引回来,:“那个,早上我要买的米……”
“都准备好了。”米铺老板殷勤地,“200斤米,都是好米。还有20斤腊肠,10斤熏肉,5只板鸭,5斤盐。全部打好包了,就等着你来挑走呢。本来我我派伙计给你送过去,于队长你们太客气了,一定要自己挑走。其实,乡里乡亲的,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这么多东西?”薛柄文惊喜地看了看唐三。
唐三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不过还是很矜持地问了一句:“这些东西,是多少钱啊?”
“钱已经付过了。”老板道,刚才于队长来的时候,已经给老板签隶,未来老板只要拿着这张单子去朱泾村护村队的帐房那里支钱就可以了。护村队的军官现在就相当于朱泾村的乡干部,签个字就值不少钱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唐三假意,心中却乐开了花。反动派愿意花钱,我又何必客气呢,就算他们的东西是政委的那种糖衣炮弹,我把糖衣吃了,把炮弹留着打反动派,不是也挺好吗?
“没关系,韩队长现在富着呢。”米铺老板神秘地,“谁不知道护村队有的是钱。于队长交代过了,只要是您来买东西,不管买多少,您只要签单就行,一分钱都不用花。护村队全部都包了。要,您这个妹妹,真是嫁了个好人家了。依我看,你劝劝你妹妹,赶紧跟韩队长把事办了吧……”这个米铺老板,还真有几分八卦。
唐三不明白米铺老板的这些事情,他打着哈哈,和薛柄文一起挑上粮食和副食,匆匆地离开了。薛柄文边走边声地问唐三:“老唐,你真的有个表妹在这里?”
唐三道:“我上哪弄个这么好的表妹去?”
“他们认错人了?”
“不会吧,能这么糊涂吗?管他呢,反正我也没损失妹妹,这个便宜大舅子,我就先当着吧。”唐三哈哈笑着。
到了村外,负责接应的郝忠迎上来,三个人带着物资,回到了山里的游击队营地。
横山是闽省和粤省搭界的山,附近山里的这支游击队,是刚刚从湘赣边界转移过来的,人数有200多人。由于山下国军封锁得非常严密,这支游击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补给了,弹药不足,粮食告磬,几名病号更是已经奄奄一息。唐三的真名叫唐荣,是这支游击队的司务长,这一次,他是冒险下山,打算用最后的一点钱买一些粮食,给病号和其他身体虚弱的战士熬点粥喝,其他的人,就只能继续吃野菜为生了。
唐荣虽然自己是司务长,但并没有比其他战士享受到更好的待遇。这次长途跋涉下山买米,体力透支得太厉害了,所以才有了昏倒在米铺的一幕。在回营地的一路上,不知道是因为买到了米而产生的兴奋感,还是因为吃了韩勇的米粥和饼干,唐荣大步如飞,肩上成百斤的担子似乎也不存在了一样。
“政委,我们回来了!”唐荣走进营地便大声喊道,接着又喊炊事员道:“老张,快过来,把米拿过去,给全体同志们熬一锅稠稠的米粥。”
“全体?”炊事员老张诧异地问,“老唐,不是只给身体虚弱的同志们熬吗?”
“是全体。你先给大家都熬吧,具体的情况,等我向政委汇报完了再。”
老张接过了他们三人挑回来的食物,也不禁眼睛放光。在请示了唐荣之后,他心翼翼地切了几斤腊肠和熏肉,放到野菜锅里一起煮上。这些肉食,只够一人分到薄薄的一两片,但对于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荤腥的游击队员来,这就是真正的“打牙祭”了。
政委吴剑飞闻声迎了过来,对唐荣:“老唐,你们辛苦了,这一路上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敌人?”
“政委,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来,我向你详细汇报一下。”
唐荣拉着吴剑飞来到一处背饶地方,把在向阳村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向吴剑飞了一通,吴剑飞也是十分惊奇。
“这个韩队长,是个什么来历?”吴剑飞问道。
唐荣答道:“不知道,我没时间打听他的来历。不过,听米铺老板的意思,好像他很有钱。向阳村两年前我们曾经路过,那时候十分破败。我这次去的时候,发现村子里十分繁荣,而且老百姓的生活也十分富足,大家起护村队来,有点像苏区的百姓咱们红军一样。”
“韩队长年龄有多大?”
“我看,就是20刚出头的样子,他的几个部下也很年轻。而且,米铺老板称保安队的一个军官叫于队长,护村队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编制了?”
吴剑飞思索着:“莫非是国军的正规军扮成护村队,跟咱们唱了一出戏?”
唐荣:“我看不像,如果是唱戏,这唱得也太像真的了。而且,他们资助我们粮食,看不出有什么恶意呀。如果真的想围剿我们,趁我们断粮的时候围剿,效果不是更好吗?”
“莫非他是一个同情革命的进步军人?”
“我看有点像。他跟我话的时候,称呼我们的人叫同志的。”
“有点意思。不定,他曾经是咱们队伍上的人,在革命低潮的时候,思想动摇了,投靠了反动派。但他的心还在我们这一边,所以才会给我们提供帮助。”吴剑飞开始想入非非了,“或者,即使他不是红军队伍的人,但是过去和咱们红党人合作过,比如在黄埔军校的时候,接受过副统帅的教导,所以同情革命。”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一个冒险的想法,不过值得试一下。”唐荣。
“什么想法?”
“二排的赵病得很厉害,已经快不行了。如果不及时医治,可能坚持不了几。我想明把他抬到朱泾村去,请韩队长安排人给他治疗一下。他今没有抓我和薛,我估计他更不会对赵感兴趣。如果他真的像你的那样,是个同情革命的人,不定赵还有救呢。”唐荣道。
吴剑飞沉吟片刻,:“这样,我跟你一起去。”
“这怎么能行?这可真是太冒险了。我老唐被敌人抓了也无所谓,你如果被捕,对于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不行不行,绝对不校”唐荣连连摆手道。
“我是这样考虑的,如果这位韩队长真的同情革命,我想和他谈一谈,看看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有些话,以我的身份去谈要更好一些。如果他真的是曾经犯过错误的,现在又愿意回到革命队伍,我们的大门是敞开的。只要他对革命能够作出贡献,过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嘛。”吴剑飞牛皮哄哄地许诺道。韩勇如果听到他这番话,估计鼻子都要气歪了。
毕竟事后任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