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洛九秋修为尽失沦为凡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修真江湖都震动了。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物伤其类,也有人出于关心或打听派人前往拜月宗看望洛九秋。
若是有话带到的,洛九秋会挑拣一些听一听。要送东西的,选择性地收。但若是有人求见的,洛九秋一律不见。
渐渐地,竟有谣传洛九秋已经身死的。
然而,洛九秋却再不是当初刚重生时人人喊打的时候了,传播谣言的人还没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便被众多大门大派好好教训了一顿,哭爹喊娘,差点身死。
拜月宗自不必说,正道正气盟,邪门四神会,暴力大宗御虚剑宗,轩辕门、音律宗等大宗大派,乃至一些妖族,通通出言维护洛九秋。
洛九秋表示感激,却依旧一个外人也不见,半个多月没出过拜月宗。
有人私下传洛九秋是消沉了,恐再难崛起。也有说洛九秋苦心孤诣,从头修炼,正闭死关。
可惜,从头再来说的容易,强敌众多的洛九秋却没有那个时间,更何况她还怀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关心洛九秋的人都很忧愁。
洛九秋本人却很淡定,大概是因为死过一次的缘故,十分看得开。
云浮打横抱着洛九秋来到小院桃花树下。
太阳西垂,微风习习,秋日微凉,洛九秋已然裹了一件厚实的毛领披风。
最近,她有些怕冷。
云浮将人慢慢放下,安置在铺了垫子的座椅上。
洛九秋一抬头,视线微定,她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长了一根白发。
或许白头发不只一根,不过是她目前只看到一根罢了。
雍怀等人愣是扛住了云浮的冷气与煞气,凑在一旁候着。
时刻关注着洛九秋的这些人,自然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洛九秋的视线变化,也看到了那一根迎着风飘了飘的白发。
红翎眼眶红了,白河沉肃着脸一言不发。
雍怀小心翼翼问:“师姐,要我帮你拔了吗?”
其他人怒瞪雍怀,张致和凌霜霜恨不得一把捂住自家师父的嘴,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性格中有些不可一世的洛九秋,哪里受得了这个。
却不想,洛九秋根本不在意,道:“算了,白发也挺好看的,若是满头皆白,我还可以冒充云剑尊呢。”
云浮这会儿便是满头白发,许久没有再黑回去了。
云浮淡淡地看了一眼洛九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洛九秋,惜字如金道:“喝。”
洛九秋捧着温热的杯子,浅浅呷了一口,嘴角微勾。她猜云浮可能想说的是“闭嘴”。
洛九秋挥了一下手,对众人道:“好了,不要围在我这里了,该修炼的修炼,该管事的管事。我还没死呢,我想安静看会儿夕阳。除了美男子云剑尊外,其他人都滚吧。”
美男子云剑尊并没有为这份殊荣感到开心,他只想捂洛九秋的嘴。
雍怀等忧心忡忡,却不敢违背洛九秋的命令,也怕洛九秋多想,赶忙应声告退。
哪曾想,一直红着眼眶的红翎一出小院便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大之惨烈,隔着一道墙清晰可闻。
洛九秋有些头痛地扶额。这要不是她的亲徒弟,她非得将之抓过来吊起来打一顿,哭得这么惨,这是嚎丧呢还是嚎丧呢?
不过一来洛九秋舍不得打徒弟,二来现在的洛九秋自认也打不动,只能扶一扶额头聊以安慰。
云浮问:“要我将他们全扇飞吗?”
云浮问这话的时候周身气息十分暴虐,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洛九秋哭笑不得,赶忙道:“不用不用,剑尊您还是适合当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不要打打杀杀,咱们坐着喝茶看夕阳就好。”
云浮倾身,竟一点点靠近,一低头,就Z着那俯首的姿势,叼起洛九秋手中捧着的杯子,微抬眸,面无表情,一仰头喝了一口。
洛九秋傻眼了,半响竟有些脸颊发烫,耳朵尖微红。
洛九秋还是第一次见云剑尊这么……骚。
“呵。”
洛九秋突然笑出声,抢回杯子,捧回手中。
洛九秋道:“剑尊您清清白白的,可不能学狐媚子啊,怪勾引人的。”
云浮表情毫无波动,或者干脆说一直就是面无表情。
洛九秋斜倚着椅背,头靠在桃花树树干上,眼睛盯着缓缓沉下去的太阳,突然开口道:“我就像这落幕的夕阳,此前如日中天,闪耀夺目,这会儿光芒散去,终于又沦为平凡。”
云浮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把捂住洛九秋的嘴。
洛九秋头没有动,一双眼睛却似笑非笑盯着云浮。
云浮放开洛九秋,却被洛九秋一把扯住衣领拖回来。
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呼吸微不可闻地逐渐交融在一起。
洛九秋仰头亲了一下云浮冰冰凉的嘴,道:“美人,陪本宗主放松放松,他日本宗主修为恢复,可就没有这空闲了。”
“好。”
云浮颔首,紧挨着洛九秋坐了下来。
洛九秋的脑袋靠在云浮的肩膀,两人安安静静谁也没说话,一起看了场美丽的夕阳。
洛九秋嘴角带笑,侧头看了一眼云浮。
云浮也侧头看过来,他眼底龙卷暴风一般幽深一片,整个人灵气随时暴动。
如此激动,为谁不言而喻。
洛九秋道:“云剑尊,你还真喜欢我啊?”
不是喜欢,又怎么会担忧紧张,不是喜欢,又怎么会暴躁难安。
这可是冷心冷情的九杀剑尊啊,竟然真的喜欢她。
洛九秋微微一笑。
云浮皱眉,一伸手将人揽过来,凑上去堵住洛九秋的嘴。
某人真是太煞风景了,云浮有些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一袖子将人扇飞。
如果洛九秋此刻知道了云浮在担心什么,估计当场就要蹦起来给云浮一巴掌。
两人看完夕阳看日出,看完日出又下山去了人间戴着斗笠纱帽,看了场烟花,逛了逛夜市。
洛九秋十分开心,一时竟觉得自己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六百年前。
唯一不同的是,她身边多了一个心甘情愿的云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