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秋差点被云浮的一句“你我夫妻”给刺激得浑身哆嗦。
洛九秋一把拍出两米长刀,道:“云剑尊,我劝你好好说话,否则我捅死你。”
云浮淡淡瞥了一眼那捅碎过他两次心脏的长刀,毫无反应。
洛九秋蹙眉,道:“云浮。”
云浮抬头,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九秋:“……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云浮。”
云浮道:“没附身,没夺舍,没重生。”
洛九秋微笑,皮笑肉不笑,“唰”的一声拔出长刀,对月照影,道:“很好,我的大刀饥渴难耐了。”
“呵呵。”
洛九秋豁然抬头,问:“你刚才笑了吗?”
云浮面无表情,道:“我不会笑。”
说着,云浮伸手将洛九秋轰鸣着的长刀摁回了刀鞘。
云浮道:“我们还是来讨论怎么突破你的瓶颈吧。”
洛九秋恶狠狠瞪了一眼云浮,道:“你说。”
云浮伸手握住洛九秋的手腕,宛若医者探脉一般。
洛九秋皱眉,却没有将人推开。
云浮手指微动,仿如摩挲,眼睛微闭,握住洛九秋的手指,扣紧,然后道:“闭眼,用心感受。”
洛九秋暴躁心起,差点忍不住一脚将装模作样的云浮踢开。
最终,洛九秋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云浮嘴角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旋即,她也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洛九秋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发光的白色弯弯小道,半空中还漂浮着一条细线。
洛九秋顺着那线那小道远望,望不到底,再收回视线,却惊奇地发现,自己与云浮的身影居然出现在了白色的小道上。
莹莹光亮中,云浮拉着洛九秋顺着那一条漂浮的细线,顺细线弯曲延伸处行走。
刚跨出去一步,洛九秋心神俱震,她看见了一副人体骨骼图像,还有奇经八脉分布以及灵脉走势。
再跨出去一步,丹田与识海旋转出现在洛九秋的眼前。
奇妙的是,洛九秋知道眼前这些熟悉而陌生的东西都是来自于其自身。
云浮这是带着她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内视。
随着洛九秋踏出第三步,画面陡转。
在洛九秋眼前,各种气息交织,有人族修炼的灵气,也有各族分别自带的鬼气、妖气与魔气,种种气息交织汇聚,然后高速盘旋。
洛九秋踏出第四步,眼前轰然一声爆响。
洛九秋眼前一黑,再睁眼,面前出现了一个平静无波的湖泊。
湖泊表面十分平静,毫无波澜。湖泊之下,断剑残肢,岩浆汹涌,气体盘旋汇聚,风旋偶现。
洛九秋下意识往前了一步。
就在这时,虚空中滴下一粒水珠。
“咚!”
一声激烈闷响,湖泊下种种动静轰然停止。
在湖泊之上,骤然出现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洛九秋不知为何十分想看清那孩子的模样,可惜孩子貌似处在层层拨不开的迷雾中一般,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却看不到实际的长相。
消失了一会儿的云浮出现在洛九秋的身边,轻声道:“那是我们的孩子。”
洛九秋愣住了,但她又似乎早有所料,并不如何激动。
但不知为何,洛九秋眼角滴下了一滴泪珠。
云浮抬手为洛九秋擦去眼泪,洛九秋面无表情。
云浮道:“此乃心魔湖,湖下是隐患,湖上是你最大的心魔。”
云浮伸手拉过洛九秋的手,缓缓覆在洛九秋平坦的小腹上。
云浮道:“你内心深处一直抗拒一件事情,或者说你在恐惧。你知道是什么吗?”
洛九秋长久的沉默,旋即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轻声道:“我怕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我活着,腹中孩子却死了。”
洛九秋一直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但她只是一直逃避没有面对,因为她本人也不确信她这一场复活到底是不是南柯一梦。
她并不怕死,但她怕腹中孩子死。
死亡六百年,又如沉睡六百年,那六百年洛九秋忘记自己是一直毫无感觉还是一直在做梦,有的时候她甚至分不清梦与现实,所以她愈加的随心所欲,因为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所以愈加无所谓。
但她却希望腹中孩子活着是真。
但怀胎逾七百年前不显怀,没有丝毫要生的迹象……
洛九秋拒绝去细想,若有空闲她要么在作死的路上要么在忙着修炼,很少让自己空下来,如此,便没有时间去瞎想。
云浮道:“你如果克服不了心魔,修炼之道再难进步。你卡在了半道上。”
洛九秋咬牙,神情蓦地扭曲,道:“你说的轻松!如若我更近一步,修为踏入九星灵圣,再下一阶便是灵帝,彼时渡劫天雷劈身,我就是大罗神仙都要筋骨尽碎,九死一生,腹中胎儿如何能活?!”
云浮道:“你可以把它生下来。”
洛九秋吼道:“我何尝不想!但它就是不出生!我都不知道它是死是活!”
云浮一把拥住情绪骤然激动的洛九秋,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云浮感受到了一丝心疼,便是被洛九秋捅碎两次心脏都没能让他感受到的疼。
云浮道:“总归要生出来,它在你腹中待得够久的了。”
洛九秋恨不得一刀再次捅穿云浮,半响闷声问道:“你倒是说,怎么生?”
云浮:“剖开,它总归在你肚子里,是死是活,一看便知。”
洛九秋:“……”
洛九秋再一次对这个神经病一样不靠谱的云浮动了杀心。
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几分道理。
云浮又道:“它早就过了脱出母体的时间,你若不剖开肚子,它一辈子也出不来,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它的死活,你将永困心魔,灵帝之阶,寸步难进。”
洛九秋推开云浮,一巴掌将其脸扇偏。
洛九秋道:“我从来没有想错,剑尊你果然是修无情道的。”
云浮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不待他张口。
洛九秋一字一句道:“我同意你说的。但,若是它死,我死,你也死。”
云浮直起身,俊脸冷漠如冰峰,眼神却是一片幽深温柔。
云浮颔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