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秋曾无数次梦到过自己的孩子,虽然总是看不清楚脸,但每一次梦醒,她都记得那一份开心与辛福。
但每一次醒来,事实却是平坦的小腹依旧毫无动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刻意回避,有意遗忘。
此时此刻,美梦终于走进了现实。
赤红襁褓中的婴儿,小脸白嫩嫩,小嘴粉嘟嘟,眉毛细长,闭着眼都能看出一份灵动和可爱,长相十分精致好看。
洛九秋笑了,又笑又哭,道:“这真是我的孩子吗?这不会是你偷别人家的吧?我听说刚出生的孩子都皱巴巴,红通通的,怎么他这么可爱?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慕容浔难得有耐心,一一解答,道:“是你的,有病才偷别人的,你这孩子刚出生也挺丑的,我赶忙给他泡了个药浴,瞬间就好看了一点,是儿子。”
洛九秋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伸手接过孩子,抬头望向慕容浔,视线却在掠过慕容浔的头发时僵住了。
慕容浔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将孩子放到洛九秋的手中,还贴心地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
慕容浔道:“现在开心了吧?我知道你更喜欢儿子,女儿你舍不得打,儿子你觉得天生肉厚皮糙,抗揍,养起来更方便。梦想成真了,恭喜。”
洛九秋声音干涩道:“臻臻,你的头发怎么了?”
只见慕容浔的发尾与鬓角白色掺杂,他的头发竟不知不觉白了大半,且发丝干枯没有光泽,就连眼角与额头也长出了道道皱纹,整个人仿佛被吸去了许多灵气一般。
洛九秋刚灿烂地笑了没一会儿,这会儿嘴巴一瘪,又要哭了。
慕容浔受不了,伸手捏住洛九秋的嘴角往上提了提,无所谓道:“没什么,我大概是最近修炼懈怠,灵力不济了,之后重新再修就好了。”
说着,慕容浔转身就要走,却被洛九秋叫住。
“臻臻!”
慕容浔站住,没有回头。
洛九秋问:“你没事吧?你是因为我……”
慕容浔叹气道:“我能有什么事,剖个腹接个生,轻轻松松,不过我太久没有睡了,有点困,我先回去睡一觉。我们之后再聊吧,你也好好休息。”
说着,慕容浔便稳而快地走了。
洛九秋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休息。她仿佛只是睡了一觉,身体和精神都好得不得了,之前慕容浔所说的可能的种种危险,她一个都没感受到。
不过是睡了一觉,孩子便出来了。但是慕容浔……
慕容浔闭门不出好几天,再出来的时候头发依旧是白发多过黑发,额头与眼角也残留了几道细细皱纹。
慕容浔道:“我发现我成熟沧桑的模样更帅,所以就这样吧。”
洛九秋这会儿已经缓过了初为人母的莫名脆弱期,直接问慕容浔:“是因为为我接生,为了我和孩子,才这样的,是吗?”
慕容浔点头,道:“对,我接生太累了,懒于打扮,一时恢复了原形。其实我早几百年前就这模样了,只是平日里一直乔装打扮,没有见你发现。”
洛九秋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曾经预料中的危险和代价一个没有,孩子也好好的,除了慕容浔,傻子也知道他一定是付出了什么。
但慕容浔这个人十分倔强,他打定主意不说的事情,你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说。
洛九秋嘴巴动了动,眼眶微红,半响呼出一口气,语气平静,道:“臻臻,我懒得费心取名字了,你要帮我为孩子取名吗?”
慕容浔一下愣住了,转瞬一下笑出来,然后又故作矜持,推辞了一下,道:“这样不好吧,孩子爹可能要杀了我。”
洛九秋不以为意,道:“管他去死。”
慕容浔立刻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慕容浔便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便皱眉,苦脸,龇牙,抓头发,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慕容浔大叫一声道:“这事需慎重,我回去好好想想,你等我!”
叫完,慕容浔闪身就跑。
大概因为太激动,慕容浔闪身离开的时候没注意方向,差点一个不察撞树上。
慕容浔又将自己关了几天几夜。
最终,叉掉了无数名字后,慕容浔想出了一个名字。
洛遥。
洛九秋的洛,逍遥的遥。
慕容浔曾翻阅各种典籍以及无数诗词歌赋,妄图找到一个别有深意又意义非凡的名字,但最后都放弃了。
最终,慕容浔想,作为这个孩子出生的见证者,不论来日飞升与否,无论是不是惊世大能,他只希望他能像他的娘亲一般,永远自在逍遥,随心所欲,开心快乐。
孩子的名字寓意很好,满带着长辈的祝福与爱。
本来很不爽,集体持剑找上门的御虚剑宗上下都忍住了要暴打慕容浔的冲动,但关于孩子的姓氏,他们依然想挣扎一下。
司马荇道:“我觉得,孩子还是要跟父亲姓的,或者名字中带一个云字也行。”
楚之逸直接吼道:“必须跟老祖宗姓!”
洛九秋只说了一个字:“滚!”
御虚剑宗之人瞬间敢怒不敢言,委屈巴巴去找自家老祖宗,却发现自己老祖宗还在那一如往昔闭目养神。
从外表来看丝毫看不出云浮初为人父的开心与激动。
司马荇试探地开口:“孩子的名字定了,叫洛遥,逍遥的遥,随洛宗主姓。不知老祖宗您怎么看?”
云浮缓缓睁眼,道:“不重要。”
司马荇嘴角一抽,他猜老祖宗的潜台词一定是:孩子他娘开心就好。
云浮本人都不在意,孩子的名字便正式确定了下来。
洛九秋与云浮俱不是能带孩子的类型,云浮眼中人大概就分两类,一类叫洛九秋,一类叫洛九秋以外的其他人。
而洛九秋虽然爱孩子,但她也爱自由,习惯了当甩手掌柜,孩子要么扔给雍怀要么扔给慕容浔,另外还有她的三个徒弟从旁辅助。
总之,争着带孩子的人比比皆是。
便连无名大祭司居然也挺喜欢孩子的,总忍不住上前逗弄,每次都笑得跟个普通老妇一般,竟有几分单纯和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