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足足下了两两夜,似乎所有事情都跟着这场大雪沉寂了下去。
景黎骁的受封大典就在这个月,景熙与景川的府邸也都选好,不过正在翻新,又碰巧遇上这场大雪,自然是要耽误一些时日的。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城门口几名官兵扛着大扫帚清扫着积雪,雪还在下,不过了很多。
只断断续续的有零落的雪花飘下,可风劲却是一点都没,吹在脸上就像刀子割一般。
几名扫雪的官兵正在和自己的眼皮子打架,晨阳未出,大地依旧在沉睡。
一官兵不慎滑倒,正揉着屁股骂娘,一同值班的士兵笑着要将他搀扶起来。
“别动,你瞧地面是不是在颤?”
“还真是,你瞧那边,咋瞧着怎么有些像陈国的队伍?”
“妈的,还真是,去,快去通知守卫大人。”
陈国使者到京的消息令将歇不久的京城再次沸腾了起来,看来陈国的皇帝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派使者来向南国妥协了。
皇宫中的乾阳皇帝大喜,安排鸿胪寺接待,陈国的使者刚到鸿胪寺安顿好圣旨便到了。
“陈国使者听旨~”
“嗯?陈国使者听旨~”
宣旨的太监有些不耐烦了,一双吊梢眼撇着鸿胪寺少卿李三立,李三立当即冲着堂内喊道:“陈国使者,出来听旨!”
“哎呀!来了来了,这刚吃一口热乎面,没听着,不好意思,”从堂内踉跄跑出来的陈国使者噗通跪倒在地居然行五体投地之礼,“臣段无涯,叩拜南国皇帝~”
不等宣旨太监话呢,周边围观的鸿胪寺大臣皆是议论纷纷。
“这陈国就派这么个人出使,国内是没人可用了吧,怎么看着都像个乡巴溃”
“瞧瞧,要是有朝一日我出使陈国,绝对会维护南国尊严,坚决不跪,做臣子的怎么能跪两个皇帝!\"
“真他娘的是个怂包,看来是真被景家军打怕了啊,哈哈哈。”
“咳咳!”宣旨的太监狠狠的瞪了议论的大臣们一眼,才回过头来笑着道:“陈国使者站着听旨即可。”
段无涯抹了一把鼻涕站起身来,半弯着腰拱手听旨。
“陈国使者舟车劳顿,冒风雪而来,朕忧诸位身体空乏,朕赐御酒十坛,新鲜干果若干,着即令鸿胪寺好生招待,莫失了我南国的待客之道,至于谈判事宜,朕会另行通知,钦此!”
“臣等接旨。”
段涯瞧见众臣跪下,自己又跟着跪下了。太监将圣旨交给鸿胪寺的李三立,眼睛却盯着低首跪在地上的段涯良久,也是鄙夷的一笑,拂袖而去。
来者是客,况乎国与国之间,即使再瞧不起眼前人,也得笑脸相迎,毕竟论国力陈国并不比南国逊色。
“段大人快快请起,冷咱们屋内请吧,我已经将随行者安排妥当,放心,放心。”
段涯站起身来,轻拍着膝盖的积雪,谄媚的笑道:“李大人,您是长辈您先请。”
李三立抚着胡须哈哈一笑道:“一起吧,请。”着便往里走去,只听段涯在身后突然出声道:“李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哦?请讲。”
“有蒜吗?”
李三立老脸一怔有些疑惑的用手捏了一个形状道:“蒜?”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此言一出,鸿胪寺众臣纷纷大笑,就连李三立这位少卿也没绷住,连忙招呼手下去后厨要来两头还算新鲜的已经发芽的大蒜。
段涯在堂内捧着面碗出溜出溜的吃了整整五大碗,两头蒜也一扫而空。
最后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在这些文人跟前半点斯文也不将就,倒是颇具武饶风范。
“李大人,我初到贵宝地,皇帝陛下既然还不许我们商谈,不知在下可否四下逛逛,今个儿一路走来,着实觉得南国的京城器宇不凡,舞台歌榭数不胜数,令人心生向往。”
“自然,自然,只不过我们南国的百姓大多有一颗爱国之心,以您的身份还是少走动为好。”
“哎,我来得早,没人见我长什么样子,既得到大人首肯,我这就去了。”
李三立原本正喝着茶呢,刚一放下茶杯跟前人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来还想要嘱咐几句,只听段涯回过身来道:“李大人,鸿胪寺的面味道鲜美,我带来的人大多还没吃饭,就烦劳李大人安顿好后,给他们也尝尝。“
“我午饭时候回来,李大人勿送。”
李三立在他身影离开的一瞬间,终于是绷不住了,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对着同僚们嘲讽道:“就这种人也好意思派出来谈判,陈国那个糊涂皇帝是不是瞎了眼?”
“李大人所言极是,下官瞧他吃没吃相,是坐没坐相,简直就是一个乡野村夫。”
“非但如此,他已到咱们鸿胪寺,不先共同商议谈判方案倒也罢了,居然连自家皇子都不去看一眼,竟然吃饱饭足后按捺不住心性跑出去闲逛去了,陈国无人矣,哈哈哈。”
“都笑什么呢,陈国使者何在?”
原本哄笑一堂的众臣,瞧见门口之人立马抱团作揖道:”大人。“
李三立走上跟前捂着肚子笑道:“寺卿大人,您刚从宫里回来没瞧见刚才他那个样子......\"
“人呢!”鸿胪寺卿赵翔怒目而斥道。
“咳咳......人出去出去溜达去了。”
赵翔将刚才的经过了解了一遍,瞪着眼珠子愤怒的拍着桌子喊道:“老李,你糊涂啊,陈国怎么可能会派这种人来,这一定是他给自己蒙上的一层面纱好迷住你们的眼睛,还不派人去跟着!”
李三立闻言顿觉后背冷汗直冒,立马冲出堂内吩咐属下到街上寻找。
“老李啊,你今年有五十五了?”
“老朽今年才刚过命之年啊。”
赵翔笑道:“那就是我想错了,”他又盯着桌上的垒起来的空碗和一些散落在地的蒜皮厌弃的一抿嘴,“找人收拾了吧。”
离君豪是景熙率一千铁骑追击数十里抓回来的,所以藏在太子府的他此时也按捺不住了,云子嬴一回府就他就拉着进了内院。
“你慢点走,路滑。”
“怎么样,陈国打算用几座城池换那王鞍的命?”
云子嬴被他拉拽的很不舒服,一甩袖子挣脱开,“你怎么这么猴急,现在人在我们手上,你还害怕他跑了不成?”
“我这不是担心吃亏吗,先好最低五座城池,否则我亲自去牢手刃了他。”
“屁,你和我这些有什么用,倒是你,你是不是见过柳凝眉了?\"
\"额......\"
景熙扯了扯氅衣,眼睛一歪哈哈笑道:“怎么可能,我一直在院子里没出去。”
“景熙在我车上,景熙在我车上,是她喊得不?”
瞧着云子嬴翻出际的白眼,景熙叹了口气默认了。
“整日里满嘴瞎话,你也不怕哪阴,一道雷劈死你。”
景熙脚踩磐石,扯下一根冻住聊柳条把玩着,眼神盯着微微上冰的湖面上,偶有鲤鱼冲破冰面上来换气。
“她......\"
\"哎~打住,我可不想听,我只提醒你一点,她疯起来比你还唬人,我劝你再和她好好谈谈。“
云子嬴转过装饰用的诸多高石离开后,景熙仰苦闷的叹了口气将手的柳条狠狠的摔在地上骂道:“妈的,老子就不该回来!”
“哦~对了,你家那位让我问问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云子嬴又突然从石缝中露出头来,如鬼魅一般道。
“我草,吓老子一跳,他怎么知道我在你这里的,你子不仗义!”
云子嬴双手一摊无奈的道:“别人不知道黑骑的厉害,你还不知道吗?”
“不回,去找你家太子妃去吧,老子出去逛逛,你这里闷死了。”完,对着空吹了一个口哨,只见一只的白鹰雄鸣着从空中飞来,扑棱着翅膀缓缓的落到他的肩头上。
“呦,白都长这么大了,还认得我吗?”
白友好的咕咕了两声便拿脑袋蹭着景熙撒着娇。
“好了好了, 这东西你交给驻扎在城外的王将军。“
白啾啾了一声,用嘴叼着信筒,展翅飞走了,这可把云子嬴吓得不轻,揪着景熙的领子怒斥道:“你子想干什么,你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处在什么地步吗?!”
景熙推开他,冷笑一声:“瞧把你吓得,我约王将军进京一叙喝几杯酒,你以为怎么着?”
“景熙,我太了解你了,你子不惹火上身,就浑身痒痒。”
景熙拍着云子嬴的肩膀面色阴沉,“既如此,就请太子爷在我出事的时候,念及兄弟情,就替我多美言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