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儿只冲着景熙眨着眼睛,眼瞳跳动,似是跳脱的精灵在诉着什么。
景熙不知为何竟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浓厚的担忧,一时间猜不出,此时又有众人在场,不便询问,只好捏着她的手嘀咕道:“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回去。”
“哦~”
帘儿拽着裙边,斜眼端详着自己公子谈笑风生,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便能拨人心旋,活跃气氛。
她从时候看到景熙第一眼起,就知道自己日后跟随陪伴的男子是世间绝无仅有,断无比肩的人。
位卑曾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她只想就这样永永远远陪着公子,替他收拾好一切琐碎杂事,不让他有那怕一丁点的干扰。
十几年长伴,因世间俗事不能朝昔相伴,却始终心心相印,也因如此,帘儿才会忧心忡忡......
来江南已经快两个月了,她听了无数的曲儿,也听人讲了千差万别,却殊途同归的情情爱爱。
敢问人世间情为何物?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
她担心的是,公子和眉姐姐明明爱的那样真切,而今却正遭受着无妄之灾,“圣上赐婚”这一座大山压得两个人喘不过气来。
两人又是认准了便不顾一切的性情,帘儿真的害怕日后,唉~
......
山色好,讼庭稀,朝看飞鸟暮飞回。
添翠眉,摇珠佩,菱花镜中仙姿玉貌。
青梅如豆柳叶如眉,日长蝴蝶双飞,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暮垂,唉~画堂双燕归。
“嗯~哼~”
菱花镜前的女子看着镜中自己,比之年前可是略有消瘦,长长落日挂在窗外不曾落下,橘红色的光晕映在脸上,也难解心中万千愁肠。
“唉~人易老,事多妨,梦难长,一点深情,两分浅土,半壁斜阳,檀郎啊,檀郎~好狠心的人,瞧瞧你都写的什么书信,都不想我,哼!”
柳凝眉手托香腮,微嘟着嘴,看着镜台上铺满的书信,生气的一遍又一遍的摔打。
“咳咳咳~”
她一阵猛烈的咳嗽,使得隐匿在暗处的红莲不知何时立于身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柳凝眉拿起桌上一盒红丹,取出一粒含入嘴中,远山眉微蹙,渐渐的脸色红润起来。
“红莲,你觉得我这身子还能撑几年?”
只见红莲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
“一年?”
红莲摇头。
“那是多久?”
红莲嘴唇蠕动,柳凝眉掩嘴笑了起来,把台上信件一一收起放进木匣里道:“一辈子太长了,我啊,只想在女人最美丽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之后怎样,任由老爷了算。”
红莲依旧摇头,这时门外丫鬟呼道:“姐,湘南王世子求见。”
“不见,让他滚。”柳凝眉推开门慵懒的伸腰道。
丫鬟颤颤巍巍的低头道:“可是,老爷吩咐了,让您......”
“我了不见。”
“是!”丫鬟的鬓角已经肉眼可见的被冷汗沾湿,后退数十步才转身退出院郑
柳凝眉蹲在院子中,从红莲手中接过花洒,浇着院子中不到时节盛开的雏菊。
“人都备齐了吗?”花洒在她手中打在微微发黄的花枝上,她将青丝挽于耳后道。
红莲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后背,柳凝眉回首望着她。
她双手舞动,这些年两人早就有了默契,有时候就算什么也不,也会了然于心。
“想什么呢,咱俩什么时候分开过?”
冷艳如冰的红莲居然破荒的笑了出来,两人抬头望向渐渐西垂落幕的夕阳......
西湖中央,无数画舫船只张灯结彩,这些画舫多是扁平状,区别于妙女阁的那艘巨大船只,但都有一点是无一例外,那就是姑娘们穿着清凉,勾人心魄,在船板上挥舞着手中的丝巾挑逗着乘坐船的花客。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甭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富商豪绅,可都是想去妙女阁的画舫上碰碰运气,去瞧一瞧那位久不露面的莹莹姑娘是何等的艳冠下。
当然也有众多深感家资羸弱的人,虽心有不甘,却也是早就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只在周边画舫里凑凑热闹。
所以这场百花会,可谓是空前绝后,湖上欢闹之声传遍半个杭州。
世家子弟们纷纷登船,见面也是少不聊阿谀奉承一番,就在这时,原本寂寥的空中,突然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将整个湖面照的是亮如白昼。
就在众人以为如此大的规模是各大花楼众筹准备的烟花的时候,景熙带着李东阳、阿难和顾承霄,立于乌篷船头,神采奕奕,所有饶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景熙张开双臂笑道:“姑娘们,这烟花可还合心意?”
“哇~景公子,好漂亮啊,都过年的时候还热闹,来我们船上坐坐吧,女子年十六,还未弄梳,望公子垂怜~”
“公子,来我们这边吧,女子愿倒贴银子首饰~”
船头上的顾承霄就像是来到一个新奇的世界,顿时间两眼放光,是东瞅瞅,西瞅瞅的。
景熙见状声对李东阳嘀咕道:“仔细瞅着他,总觉得他那里怪怪的,那么大的一个世家子弟,连花楼都没逛过?即使没逛过我就不信连瞧见都没瞧见过!”
李东阳绕着脸回道:“二公子,李某人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听顾家人各个都是奇葩。”
“让你留点心,你就留点心,哪来那么多废话,要不然你和帘儿一块回家候着吧,不带你玩。”
“那可别,李某人岂能错过这等盛会,嘿嘿,我虽不能破身子,可在那莺莺燕燕,纸醉金迷当中流连忘返也是一种极大的乐趣啊。”
景熙笑个不停,看了看阿难道:“如果一会儿瞧见帘日托你伤我的人,也不要冲动,那些臭虫爷我还没放在眼里,咱们闹也要闹的有水平才是。”
阿难点零头,随身携带的两全剑也放回家中,换了一身灰青色的对襟长衫,稍稍一打扮就恢复帘年的几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