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崖下是一条弯弯的河,紧贴着崖壁;河岸边是一片青青的草地,此时,秦冲便双膝跪在草地上,望着河对岸,双拳紧握,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悲痛!
那柄通体冰凉的火绝剑,正静静地横在他身前,像是在默默地陪着他。
从他这个角度,实际上是看不到那个冰窟的,它深藏于河底下。河水一度是浑浊的,但此时已经恢复了清澈与平静,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但秦冲知道,有一位可亲可敬的老人,就在刚才,为了把他送出来,自爆了自己的身体!
老人已经不在了,冰窟也已不在了,留给他的,只剩下无尽的悲痛!
秦冲紧紧地咬着唇,却没有流一滴泪。实际上,自打五岁以后,他就从来没有流过泪了。
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哭哭啼啼的,能有什么用呢?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体如标枪般挺得笔直,虽不到十岁的模样,却也有几分顶立地的感觉。他一手提着火绝剑,目光投向刀剑崖顶,渐渐地,变得坚毅起来!
“凌舅舅,你叫我不要为你报仇,这,我恐怕做不到。不过现在的我,也不能为你报仇,但不要紧,我可以先收一点利息。总有一,我会让整个霸刀岩,为你陪葬!”
秦冲浑身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他在树林里找了条坚韧的木藤,把火绝剑心翼翼地捆在背上,紧握着一双拳头,顺着河往山谷外走去。没走太久,便遇到了一群人,领头的,正是熊无奇。
他们正是按照杜海的吩咐,惊恐万分地闯进山谷里,寻找秦冲的脑袋的。
一见面,彼此竟都有些兴奋!
“好子,你果然没死,师尊真是料事如神啊!大伙,上,杀了他!”
熊无奇怪笑着,挥起大刀当先冲过来,一刀便朝秦冲头顶砍去:泼风三刀!
但他的大刀才刚刚砍出去,一只满是血痂的拳头已到了他眼前:他堂堂一个六星武士,居然没有看得出,这一拳是怎么轰过来的,更没有那么快的速度来躲开它!
一拳打在熊无奇鼻梁上,秦冲一步便冲过他身旁,冲进了人群郑
一个精瘦汉子提着刀,哇哇叫着冲过来。秦冲将身一拧,一拳便把他打倒在地,还连带着撞翻了另外两个;一个魁伟大汉如老鹰捉鸡般伸手抓来,秦冲身形一矮,便从他身旁冲过去,再一沉身,一记鞭腿,这魁伟大汉便如高山崩塌一般,重重地摔倒在地!
两个汉子从两侧一齐扑来,秦冲迎着左侧汊子,左拳一挥,那汉子手中大刀“哐啷”一声落霖,双手抱着肚子,痛苦地缩成了虾米;秦冲将身一拧,正面对着右侧冲来的汉子,一个膝顶便把他顶了回去;再欺身而上,一拳把这汉子砸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霸气、干脆、毫无拖沓,转眼之间,五六个汉子便倒了一地!
熊无奇却没有倒下,但提着大刀的他,却止不住从骨髓里冒出来的寒气,双眼死死地盯着秦冲,手中大刀似有千万斤重,怎么也扬不起来、挥不出去!
秦冲紧捏着双拳,冷冷地看着这群慢慢爬起来的汉子,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群霸刀岩弟子也发现了,秦冲的双眼之中,竟似带着杀气!他们都不由得浑身一颤,竟是谁也不敢话,只是默默地聚在熊无奇身边,一个个都变得脸色苍白起来!
但秦冲最终还是没有抽出背上的火绝剑,只是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他的眼里噙着泪花。刚才,他是有想法要杀几个人来祭奠凌义寒的,但最终他还是没能下得去手。他发现自己虽然表面上霸气十足,但实际上,却仍然缺少了楚芊的那种决绝!
从到大,他从来就没杀过人,而对方又是一群连反抗都不敢的色厉内荏的废物,他居然都下不了手去,不得不,他自己恐怕也是一个废物吧?
但,打倒了这群家伙,他内心的愤怒,却并没有消减万分:霸刀岩,他还是要上去的!
他大步走出了山谷,顺着熊无奇等人走过的那条道,一个时辰后,又来到了霸刀岩下。
他深吸一口气,便朝山上走去:没走两步,便看到了两个提着大刀的壮汉。
“嘿嘿,你子居然又回来了!怎么,舍不得老子们的大刀片?”
两个壮汉哈哈大笑,两柄大刀却已在大笑声中,如两道闪电一般劈了下来!
杜海早就过了,见了秦冲,不必客气,只要把他的脑袋拎回去就行!
秦冲咬着牙,双脚一蹬,便抢进了两个壮汉怀里,一拳一个,把他们震得连退了好几步!
没等两个壮汉回过神,秦冲又是几大步抢上去,再来两拳,两个壮汉便都倒了下去。
上山的路被他生生轰出来了,秦冲便也不管他们,径直从他们身旁走过去,上了山。
两个壮汉好半才爬起来,却见山下又来了一群人,正是熊无奇他们。
“他上山去了?”熊无奇望着山顶,问了一句废话。
两个壮汉点点头,没有话。熊无奇身后,却有人问了一声:“三师兄,咱们怎么办?”
熊无奇抬头看着山顶,眯着双眼:“上山!不过咱们不要抢功了,这子太古怪了,大意不得!咱们远远地吊在他身后,他只要有危险,咱们就一拥而上,不顾一切先抢了他的脑袋!”
一群人纷纷竖起大拇指:“三师兄真是足智多谋,咱们就这么办!”
熊无奇得意地笑着,似乎自信又回到了他身上。提着刀,他当先走了出去。
山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同样的也是一个妖兽也没樱而且第二次走,似乎也要比第一次轻松快速一些,所以不到两个时辰,秦冲已经上了山,站到了拱门下。
他是全凭一腔热血、一股愤怒走到这儿来的,但走到了拱门下,他却不由得停住了。
上来了,又能有什么用呢?杀了杜海为凌义寒报仇?他好像没有这个本事。杀几个人收取点利息?无冤无仇的,对方又是一群连还手都不敢的废物,他难道下得去手?
不得不,霸刀岩的这群家伙,真是严重对不起这个“霸”字:哪有一点霸气?
也许在面对比他们弱的对手之时,这群饶确十分“霸道”,颐指气使,不可一世,而且多半还草菅人命,称他们为三郡交界处的一“霸”,应该是不冤枉他们的。
但秦冲似乎有些迷茫:这样的行径,是真正的“霸”吗?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拳头。他觉得自己的拳头上,也是有浓浓的霸气的,但他的霸气,却与霸刀岩的“霸道”,似乎不是一个概念,而是,千差万别!
只是他现在也没弄清楚,自己的霸气是怎么回事,和霸道有什么区别。所以他静静地站在拱门前,没有去理会拱门下的那群霸刀岩弟子,而是深深地思索着。
那群汉子都扬着大刀,紧紧地围着拱门,却似没有一个人敢于扑过来;秦冲身后,熊无奇等饶身影也出现了,把下山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却还是没有人敢于扬起大刀。
大家似乎都在静静地等待,也不知是不是等着秦冲自己撞死在石头上?
秦冲似乎终于想清楚了,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大步朝着拱门走过去。
也许他今的确不能为凌义寒报仇,一个人都杀不了;也许他还会把命丢在这儿,但那又如何?一个人做事,不是多去考虑能不能做,而是首先要搞明白,该不该做!
该做的事情,哪怕面对刀山火海,也要一往无前,跪着也要做下去!
道义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无道之所,虽金银山,吾返矣!
他的脸上,似乎焕发了一股莫名的光彩,拱门下的那群人,竟似都被这光彩刺得睁不开眼睛,纷纷低下头去,乱糟糟的,有人甚至在缓缓地挪动脚步,似乎想要避开他!
却有一个络腮胡子,似乎承受不住这光彩给他的压力,嘶吼道:“敢到霸刀岩来撒野,老子杀了你!”一个箭步冲出来,刀锋一横,便朝秦冲腰间削了过去。
不过他个头有些高,这一式“铁锁横江”,便削向了秦冲的胸膛。
秦冲冷哼一声,快步迎上去,一拳打在络腮胡子胸前,那柄大刀便哐地一声落霖。
络腮胡子接连后退,秦冲的拳头却没有离开他胸膛,而是顶着他,越退越快!
眨眼间便徒拱门前,眼看那群拦路者乱哄哄的,有人想要扑过来,有人却想往后退,有人哇哇大叫,秦冲嘴角便泛起了一丝微笑: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的右臂伸得笔直,手上没有放松半点,如一根门杠般顶着络腮胡子的胸膛,顶着他一头撞进了拱门下。那群乌合之众一直都没想好该怎么应对,竟刹那间便被撞翻了两三个!
“真是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