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的人并不是都姓许,余清、李金山等人,都是许家外系弟子中的佼佼者。
但谁都知道,许歌山真正信任的,还是许堂上、许卢、许嚣这些许氏子弟。这也正常,几乎所有的大仙宫都是一样,嫡系子弟的忠诚,不是外姓弟子能比得了的。
所有人都按照安排,在各个路口、楼梯、房间安置好了,许嚣也在靳寒所住的房间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许歌山则独自坐在八仙桌旁,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等待靳寒回来。
有人在暗中悄声说话:“跟着长老做事就是好啊,这么严密的天罗地网,不怕小柴门的人不上当。这次成功了,回去以后,咱们的职位和俸禄,应该都能够往上提一提了吧?”
有人低声道:“噤声!这是什么时候,你敢胡乱说话?要是误了长老的事,别想你的职位和俸禄了,先想想你有几个脑袋,够不够长老砍的吧!”
许歌山听出这是许嚣的声音,不由暗自摇头。这个笨蛋,明明知道这儿不宜多说话,不但让那弟子说了这么多,他自己也说了这么多,这不是嫌话多,是嫌话少了吧?
不过他并不准备责怪太多,许嚣对他忠心耿耿,实力又强,他不想让对方寒心了。再说,现在大街上吵吵嚷嚷,甚至似乎还有人在吵架,各种声响直冲天际、涌入窗帘,也让许歌山耳朵里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这种情况下,就算埋伏的弟兄们有点什么声音,也无关紧要了。
但许歌山还是保持着心里的一份警惕,他坚信,半天不说话死不了人,但计划出了纰漏,恐怕就真的要死人了。所以他还是竖了竖手掌,于是整个房间里就连呼吸和心跳声都消失了。
许歌山总觉得有一丝不安的感觉,能够小心些,还是小心一些吧。
但是,屋子里的声音完全消失了,但那股不安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
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街道上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的时候,许歌山心中那丝不祥就迅速膨胀起来,大山一般压在他心头,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有哪儿不对劲?
许歌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计划明明已经天衣无缝了,为什么……
他不由轻轻抬起了头,望向窗外,夜色已经渐渐降临了……夜色……夜色?夜色!
许歌山腾地站起身,满头冷汗!
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这样的人,时间观念从来都是极强的,他从来不会误判时间。然而他记得很清楚,他是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到达望来客栈的,在屋子里坐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刻钟。所以按照时间来说,现在最多不会超过午时三刻,正是太阳当顶的时候。
然而,窗外传来的,竟是夜色交辉,大街上也没有了声音,就像已到了午夜!
许歌山快步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户看个究竟,可是用力一推,竟没有推开!
许歌山满心惊骇,他知道,这一推他并没有动用仙元,可是他是金仙,他的肉身力量,只要随意泄露一丝,就足以把这幢大楼一下子震为齑粉!
但他明明已经用了力,竟然没有把这扇普通的窗户推开!
他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双掌齐出,呯呯两声击在窗户上,可是这木框糊着窗纸的窗户,居然还是没有被推开,只是窗纸微微颤抖着,竟像是在嘲笑他!
埋伏着的许嚣也发现了不对,一闪身便到了他身边,低声道:“长老,怎么了?”
许歌山脸色铁青,也不回答,原地转身,一掌拍向房门。
他又急又气之下,已然运转了仙元,使出了仙术:这一记“拍浪掌”,掌力滔滔不绝,一浪叠着一浪,足以把数百丈外的一座大山震得粉碎,乃是他的得意绝学!
当然,许歌山也怕把楼震塌了,让自己狼狈,所以只用了一分力——但即便如此,这扇门也不应该连动也不动一下啊,他这一掌,怎么会像真的拍在大海里了一样呢?
“有人在房门上镌刻了阵法,这是一个陷阱!”
许嚣后知后觉地叫着,更让许歌山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区区一个阵法,想困住本长老?”许歌山重重地哼了一声,厉声叫道,“都出来,随本长老杀出去,把小柴门的人碎尸万段,才好洗却今日的耻辱!”
埋伏在房间各处的十几个人都冲了出来,这些人都是许家的精英,十名天仙、五名真仙,都是天资卓绝的人物,而且都是许氏内门弟子,许歌山是不可能放弃他们的。
眼看人都聚齐了,许歌山低吼一声,一掌按在窗户上,掌力缓缓渗进窗棱里。
破解阵法,都是需要找到阵眼,只要破坏了阵法的运转,阵法就等于被破掉了。当然,他也能以力破阵,但聪明如许歌山,是不可能选择那种笨办法的,太丢分了。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真等他开始破阵了,这阵法却自己就解开了!
随着他一掌按下,窗户咔的一声打开了,用力过猛的他,差一点就扑下楼去了!
楼下,烈阳当空,天上万里无云;望来客栈外的大街小巷里,此时已挤满了人,但并不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而是一队队排列得整整齐齐,几千个人围着客栈,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许歌山瞳孔紧缩,仙人之间的战斗,都靠的是仙元、神识、仙术与法宝,他并不认为,把队形排整齐,就能增加一分战斗力,这都是唬人的花架子而已;但几千人整整齐齐地站着,自然就生成了一股压迫感,竟让他背上像扎满了钢刺,冷汗一下子就浸透了他的里衣!
更让他怒不可遏的是,他竟看到了许堂上、许卢、李金山这三员重将,此时都被捆了起来!
而他们带着的许家弟子,则都站在他们身后,一个不少,全都被捆得严严实实!
这一战,许家竟然全军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