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捕头”这个职业,是被叫做“缉查局”。
兴河县,是魏郡属下的一个县。从兴河县再往东北方向走,五百里外就是都城“雒邑”。
兴河县的缉查局局长,是一个满脸山羊胡子的枯瘦老人,深蓝色的缉查制服穿在他身上,就像猴子披了件长袍,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与古怪;他喜欢提着一根大烟杆,足有五尺长。这是他特制的,平时用来抽烟,战斗的时候就是兵器,不但可砸可劈,还能把它变成冰枪。
他一向是个和蔼的老人,虽然在兴河县有个“笑面蛇”的绰号,但并不影响他整天乐呵呵的,和谁都能闲聊两句,甚至到监狱里提审犯人的时候,都很难看到他身上的怒色与愁容。
然而今天却不知怎么了,他提着大烟杆,却是愁眉苦脸,一丝笑容都看不到。
一个缉查正站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地道:“局长,不就是一个怪人罢了,有什么……”
局长抄起大烟杆就打过去:“你知道个屁!如果只是一个怪人,老子需要这么伤神吗?”
三天前,养武山北麓的清江镇上,出现了一个怪人,骑着大老虎,背着个大大的木制背篓,手里还抱着个蒙着面的黑衣姑娘,在清江镇上四处打听,什么地方有恢复神魂的良药。
神魂?什么是神魂?养神安宁的药材倒是很多,什么药能够恢复神魂?
清江镇上有人认为他是疯子,有人觉得他像人贩子,有人垂涎那姑娘的美色——虽然看不到那姑娘的脸庞,但只看那妖娆身段、那如瀑的长发,所有人都觉得,那一定是个美人!
当然还有人震惊于这家伙居然骑虎而行,而那头老虎高达丈二,单是那一身皮毛,就不知道能够卖多少钱,何况这家伙还背了一背篓的东西!
自古最动人心的有两样东西,一是钱财、二是美色,现在,这家伙全都占齐了。
所以镇上的一个混混就出手了,他纠集了五六个人,提着四把火枪,不但他自己,旁观的人都觉得,怎么也能对付这头大老虎了。
至于那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名叫秦冲的家伙,人们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一个粗布衣裳的少年,虽然生得浓眉大眼,五官硬朗,可是又能有什么用呢?
然而那结果却大出众人意料:四把火枪都被折断了,六个混混也全躺在大路边。都没受伤,却不知什么缘故,在床上都躺了三天,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惨叫,爬都爬不起来!
有个混混的姐夫,是“东利集团”派驻兴河县的办事处主任,与缉查局局长交情不错,但是那位凌主任第一次来的时候,局长是没有同意帮忙的,只是让他自行去做。
一个过路的行商而已,不管是死是活,都跟局长没什么关系。
于是凌主任一边派了几个人去找秦冲的麻烦,一边请兴河县最好的医生去给小舅子治伤。
当然为了事后能够推脱,局长还是派了人,悄悄地跟在那七大高手身后。
六个医生组成一个专家组,看了整整一天,连那小舅子伤到哪儿都没诊断出来。
七个高手带着两杆大火枪、四杆短枪去找秦冲,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可是今天早上传来的消息,七个高手又躺下了七个,六把枪断成了十二截,洒落在大路上,到处都是!
这就让人很烦恼了,因为据现场的人回报,两场战斗,出手的都是秦冲,那老虎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而秦冲也只用了一只手,就完成了一挑六、一挑七的壮举!
现在,凌主任又来到前厅,嚷嚷着要见局长。可是局长怎么能出去见他?难道还要派缉查局的兄弟去对付那怪人吗?就算把局里面所有的长短枪支都带上,难道就能对付那怪人?
缉查局的兄弟,那都是局长的心头肉,哪怕有人只是小指头受伤,局长都要心疼半天的。因为这是他的根本力量,他要靠这百十号人去对付县城保安团和县长卫队的。他唐肖能够在兴河县与县长、县保安处处长鼎足而三,靠的就是这百十杆枪啊!
可是东利集团也不是好惹的,别看凌主任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处主任,据说是和集团董事会都有关系的,如果生硬地拒绝他,会不会给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啊?
唐肖局长只觉得一个脑袋有三个大,忍不住低声骂道:“都怪那个叫秦冲的小子!你说他发的什么疯?他乖乖的把美人和货物都交给混混,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凌主任叫人去找他的时候,他不还手,不也就好了吗,怎么就要给老子惹这么大的麻烦呢?”
旁边的缉查想笑又不敢笑,连忙去端起一杯热茶,正要给局长送过来,却听外面有人急匆匆叫道:“局长,局长不好了,局长,死了,死了……”
缉查一脚就踢过去:“你胡说什么,什么局长死了?局长大人明明……”
一转头正碰上唐肖那鹰隼般的目光,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不,不是……局长我……”
唐肖懒得理他,怒喝道:“三碴子,什么事情这么慌张,连你也不懂事了吗?”
“局……局长,县长……县长大人的四公子死了……死了!”
“什么?”唐肖一步蹿过去,一把揪住他衣领,“你说清楚,谁死了?”
“县长大人的四公子,去找那个秦冲的麻烦,被他一拳头打死了!”
唐肖急得额头冒汗。县长大人的四公子,他是知道的,那就是县长的小儿子,一个标准的纨绔,在兴河县那一向是打断街霸断巷,强买强卖、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的人物。
这么一个五毒俱全的家伙,怎么会惹上秦冲,又被人家打死了呢?
唐肖眉头紧皱着,却听那缉拿笑道:“局长,好机会,大好的机会啊!”
“你是说,一箭双雕?”
唐肖低声沉吟着,一双老眼突然变得异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