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吓死人。”罗素面色从容平静，讲着风铃听不懂的双关冷笑话，随即又询问邓肯：

    “现在世界超自然议会的调查专员，来到我们学院，主要是调查什么？”

    这段时间内，学院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邓肯笑着道：

    “啊，好几件事情呢，包括抓捕疑似信仰旧日支配者的邪教徒，查看因为神秘学疾病失去超凡力量的学生的情况。

    “另外，我已经将荆棘鸟之前犯下的罪行上报了，包括十几年前杀死许多学生，以及现在一手主导此次神秘学瘟疫。议会方面要校方配合，调查学院毕业生荆棘鸟的相关事情。

    “哦差点忘了，荆棘鸟，荆棘鸟，荆棘鸟。”

    罗素没有打断邓肯，边听边点头。

    尽管邓肯的语气很平静，最后还打了荆棘鸟的骚扰电话，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说着今天的寻常之事，但罗素从这些事情中，能够猜到校方以及邓肯承受的压力。

    学院的学生主要来自各个巫术家族和隐秘结社。短时间内如此多学生失去超凡能力，还不知道能否恢复，足以惊动到他们背后的组织，问责学院。

    而十几年前大量学生死亡并被遗忘的案子，同样让学院蒙羞，加上罪魁祸首还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荆棘鸟，这段时间邓肯和其他学院高层，要面对的压力绝对不小。

    “对了，校长先生这个觉醒药剂给您，要不要还给北极狼由您判定。”罗素将猩红色的药剂递给了邓肯，同时汇报了这几天的研究进展——也就是没有进展。

    “罗素，你也不用压力太大。校医院以及高等院方面都在专注于这件事情，你只是一个初等院学生，这压力真不该由你承担。等伱通过高等院入学实战考核，成功迈入高等院后，可以把这个任务作为研究课题——高等院和初等院不同，强调自由的学术研究，没有各种各样的课程。”

    邓肯将觉醒药剂放入自己军绿色的书包，笑着踮起脚尖，拍了拍罗素的肩膀。

    “那群调查员们看起来很急？而且不太有礼貌。”罗素回想起刚才和他们的遭遇，和邓肯说道。

    邓肯耸耸肩膀：

    “那群占着茅坑就能领高薪的家伙是这样的啦，跟他们打交道习惯就好，而且他们看起来对学院的意见还不小。

    “你这次看到的还只是精英专员，要是遇见至高理事会那群以数字为编号的老古董，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虽然他们中有一半几乎不露面。”

    罗素之前稍微有了解过，知道至高理事会是世界超自然议会的核心理事组织，由 13位编号不同的理事会成员组成，可以说是整个超凡世界最有权力的一批官僚。

    这 13位站在超凡世界顶端的领袖，大多数身份成迷，只能用从001到013的数字代号称呼。即使露面，也可能是替身或是幻术投影。

    而且据说，除了 001外，剩余的其他理事会成员还可能定期交换代号，让人更难分辨。

    “世界超自然议会和学院之间，矛盾主要集中在哪些方面？”罗素说出了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

    之前黑琥珀老师怀疑夜曲时，最先想到的，可是世界超自然议会的人！

    “议会本身还好。不同的议员来自于不同的巫术家族和隐秘结社，观念差距大到不可思议，每次开会，那群绅士名媛们都会打起来，意见其实不太统一。

    “但是议会之上的至高理事会，一直很介意学院。

    “他们觉得在今天的超凡世界中，有太多的人才出自学院。学院威胁了至高理事会在超自然世界的超脱地位。

    “他们中有不少人坚信，家族和结社才是超自然世界的方向，巫术终究应该以几千年来不曾变过的古老形式传承下去，每一个家族和隐秘结社都有自己的超凡体系。

    “而让几千人自己在学院里接受系统性的教育，被视为是一种离经叛道。是现代化和工业化社会对神秘学世界的背叛，是缺乏灵魂、缺乏思想的流水线工厂。”

    邓肯说到后面时，特意抬高音调，掐着嗓子说话，模仿出某些至高理事会成员演讲时的姿态和声音，好像正在发言台上进行着抑扬顿挫的演讲，大肆批判学院存在的不合理性。

    模仿着模仿着，邓肯忍不住笑出声来。

    罗素听着这些话，并没有笑。

    他面色阴沉，恍然有所感悟。

    像他和黑羽这样来自于普通人家庭的学生，尽管在学院内并不好混，往往需要申请助学贷款才能交得起学费，但好歹还有接受超自然教育的机会。

    至少在学院内，罗素对于绝大多数的老师都观感不错。

    在学院里，学习超凡能力和神秘学知识也没有附带额外的条件——他不需要接受特定的教条或是信仰特定的存在，才能接受相应的教育，这和他加入混沌之红教团的情况完全不同。

    倘若学院并不存在的话，来自于普通人家庭意外灵性觉醒的超凡者，很难接受系统性的超凡教育。

    ——除非他们足够幸运，知道如何投靠那些隐秘的组织，或者选择作为家仆帮工加入某一个家族。

    但这很麻烦，终究也不是对等的合作关系，必然要付出许多代价，要接受特定教团或隐秘结社的信仰和教条，也将自己的前程与未来与特定的组织绑定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条学院并不存在的世界线，是否就是部分巫术家族和隐秘结社喜闻乐见的呢？

    罗素思绪纷呈，这才意识到，自己经过了将近两年的学习生活，已经对学院拥有了一定的感情。

    “说起来，这群人中领队的那个绿胡子，还算是你的学长呢。不过他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哦。”

    邓肯的话语把罗素从思考中拉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