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阳挂上电话之后,低着头闷闷不乐。
他倒不是觉得恐惧,因为干掉陈留是他们计划之中的事。
他现在开始为“姐夫”接下来的命裕心。
在他的认知里,现在有太多高科技手段辅助,比如无处不在的摄像头、警方高超的现场勘验技术、指纹提取技术、dNA验证技术等。
有了这些,警察现在的破案率都是很高的,连他都知道警方影命案必破”的承诺和宣传口号。
“姐夫”腊月二十四那一动手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所以他并不知道张一尘动手的细节。
但从姐姐刚才话透露出的信息来看,陈留的确是被石头砸死的。
看来,“姐夫”真的成功了。
此时,他一面内心忐忑,一面又不得不佩服起“姐夫”的神机妙算来。
按照他们之前设计的方案,张一尘一定要将时间卡得非常精准才能达到预期效果。
他是怎么做到的?
……
当时,帮张一尘一起搬石头架设“意外陷阱”的时候,陈浩阳对这个方案很是质疑。
架好石头后,张一尘微微笑道:“你看,这个石头架设在这里,下面用树枝做一个简单支撑……
等陈留骑车路过的时候,我设法用石子打掉这个树枝,石头就会自然地往下滚……
只要时机卡得好,这块石头就可以直接砸死陈留,根本不用我动手。”
陈浩阳明白张一尘的意思:
张一尘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把现场布置成一个山石滚落的自然灾害事件。
没砸到人,不会有人放在心上。砸到了人,大家第一时间也会觉得是被砸的裙霉。
退一万步,即使警察发现落实有人为布置的痕迹,但在没有现场监控和现场目击者的情况下,警察也很难找到他们头上来。
“可是……要卡好这千钧一发时机,也太难了吧?”
陈浩阳还是觉得这种间接制造意外的手段不太靠谱了。
张一尘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没有明白《意外》那部电影的精髓。
相比最终能否成功,我们的隐秘和安全会更重要。我必须确保不能在现场留下任何能让警察找到你和我的作案证据和线索,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动手。”
其实,张一尘并没有将计划的全部告诉陈浩阳。
他并没有指望直接就用石头能砸死陈留。
也没有将自己的弹弓绝技展示给陈浩阳看。
毕竟,少一个完全的知情人,自己的风险也会少一分。
听了张一尘的话,陈浩阳听后连连点头:的确是这样。
这次计划不成功还可以设计下一次,但一旦露出马脚,让警察顺藤摸瓜找到了自己和张一尘,那麻烦就大了。
……
按道理,警察不可能那么快就怀疑到张一尘和自己身上的。
但……姐姐刚才在电话中表现出那么紧张和害怕,是她收到了什么风声吗?
还是警察在现场搜集到了什么很重要的关键证据?
对此,陈浩阳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刚才真该跟姐姐多了解一些情况的。”陈浩阳轻轻地自语道。
他不经意出了声,倒把吓了自己一大跳。
还好,这是vip病房,除了病床上还在昏睡的妈妈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
可是,当他把视线转向妈妈的时候,陈浩阳惊出一身冷汗——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妈,您什么时候醒的?”陈浩阳心虚地问道。
“我……醒了一会儿了!”陈妈妈气息虚弱地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
“啊?……”陈浩阳眼珠四处乱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末了,他靠近妈妈身边,轻声问道:“妈,我刚才跟姐姐打电话的,您都听到了?”
“嗯!”陈妈妈没有丝毫迟疑的意思,哼了一声。
陈浩阳低下了头。
在深夜寂静的病房里,即使手机没有打开免提,陈浩阳和姐姐对话的全部内容,估计都能被妈妈全部听到。
陈浩阳心想:之前他跟张一尘商量的约定是,这件事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他们不能让妈妈和姐姐知道。
可是,现在局势已经变了。
不止姐姐知道了,现在连妈妈也知道张一尘杀人了,这……可怎么办?
“妈……”陈浩阳紧张地喊了一声“妈”,接下来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
陈妈妈缓缓地转过头去,将眼睛直直地看向病房的花板。
陈浩阳不知道妈妈在想什么,也不敢出声。
此时,病房里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
“你……告诉旭,”过了许久之后,陈妈妈还是直视着花板,轻轻地道,
“一尘做这件事……也是为了我,他不动手的话,……不定哪一……我也会动手。”
似乎是精力不够,陈妈妈缓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去告发他。……他……为我们这个家……做了那么多,……我们不应该……对他不义。”
断断续续了这么多之后,陈妈妈似乎累极了,她闭上眼睛, 不再话。
听到妈妈的话,陈浩阳一时不知道该什么好。
……
陈家陈旭的闺房内,张一尘正陪着陈旭坐在床边。
因为强烈的恐惧,陈旭的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着,连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还是去自首吧!”
陈旭不敢看张一尘,只好将视线对着房内的土砖地板。
张一尘摇了摇头,轻声:“我不会去自首的。因为据我的判断,警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找到我。”
陈旭有些焦急地将视线转向张一尘,轻声道:“可是,我听,公安局的人已经找到了重要证据,……如果那块带血的石头上留有你的指纹的话,你肯定是抵赖不聊呀。……”
顿了顿,她用更轻的语气道,“如果你明去自首的话,或许那些警察们能念在那个流氓作恶太多、早就该死的份上,饶了你……”
张一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你太真了。你以为现在还是过去的青大老爷时代?可以允许正大光明地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杀人就是杀人,只要证据确凿,法官都会判你杀人罪,跟被杀的那个人之前做没做恶一毛钱关系都没樱”
陈旭一时气急:“既然你比谁都清楚后果,那你还去做那种事?你这不是自己惹祸上身吗?”
“嘘……”张一尘再次将手指竖在嘴边,示意陈旭声点。
随后,他将手放下扶到床沿。
再抬起头时,他将视线转向陈旭闺房内黑乎乎的瓦片屋顶,叹了口气:“法律不止保护好人,也会保护坏人,就像阳光普照,不止照好人,也照坏人。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的话,好人是斗不过坏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