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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没有胜算
    “芊?”陆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走上前去,颤颤巍巍地朝张禄伸出了手。

    “哥。”张禄的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她跌跌撞撞平自己的哥哥的怀抱郑

    “芊,芊。”陆湜嘴里不停念叨着妹妹的名字,全然不在意周围的人。

    “咋回事儿?”黄冠挠了挠头,走过来,看着这对兄妹。

    “嘘。”师姐瞪了黄冠一眼。

    基地的增援及时赶到,在喜丧队将我们完全控制之前,救下了所有人。

    下山路上,能看到村民们倒在地上,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一个个都十分虚弱。

    “李为知!李为知在哪儿?”人群中忽然有人叫着我的名字。

    “嗯?”我踮起脚来四处看去,“谁在叫我?”

    “李为知!”很快,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便挤开一众士兵,穿过下山的队伍,来到我们面前。

    来者个子不高,所以他只好把手里的文件夹举起来,好让别人注意到他。他戴个眼镜,又戴个帽子,脑袋有些扁,常年戴着眼镜的双眼已经有些僵了,脸上的胡茬不刮,皮肤发红。

    “宋专员。”他喘了口气,先跟宋以沐打了个招呼。

    “哦,你好。”师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李为知……预备专员。”他打开手里的文件夹,看到我的职称之后,显然愣了一下。

    “是我。”

    “请跟我来。”他道,随后急冲冲地拉住了我的手,带着我再次从士兵们中间挤出去,径直朝着村委会的广场上走去。

    “诶!等等我。”师姐喊着,也跑着跟了过来。

    广场上面停着三辆巨大的白色卡车,这几个大家伙首尾相接,集装箱侧边打开,露出复杂的内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机器就放在里面。

    “莫专员,人找到了。”那个大哥朝着车厢里面喊了一声,一个人影立刻从电脑桌前坐了起来。

    师姐看到那人,打了个哆嗦。

    “莫潜?”师姐干咽了一下,“怎么是他来了?”

    “哦。”那个叫做莫潜的男人起身,眼睛一转,扫过我和师姐。

    他仅仅露出半张脸,然后正脸看向我的时候,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莫潜的左半张脸上,有一道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的伤疤,那伤疤有两指宽,将他的整张脸给撕裂成两半,包括他那只没有眼皮的左眼。

    “咕”我也吞了吞口水。

    莫潜叹了口气,从车上缓缓走下来,双手背在身后,不怒自威。

    “宋。”莫潜看向师姐,点零头。

    “莫,莫老师,您好。”

    “挺好的,”莫潜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就是李为知?”莫潜来到我的面前,向我伸出了手,出于礼貌,我立刻迎了上去,他握住我的手,轻轻晃了晃。

    “是,莫,莫专员,您好。”

    他点零头,随即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情。

    “祟神。”莫潜道,“你了解多少?”

    “什么?您,您知道祟神?”

    “作为c区的资深专员,我不可能不知道祟神的。”莫潜道,“我们已经和他打了十多年的交道了。”

    我一时有些语塞。

    “从北落师门b消失的那起,我们就开始跟踪所有与祟神有关的项目。”莫潜道,随后伸伸手,邀请我和师姐登上那巨大的卡车。

    卡车很宽,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西山基地里面。

    很多干员在其中走动,每个人看见莫潜都会十分恭敬地站定问好,而莫潜的态度却一直是很冷漠。

    “祟神,和欲望、执念、固执,这些名词是挂钩的。”莫潜解释道,“在情绪稳定的情况下,祟神带来的影响是不会轻易显露出来的。”

    我忽然想起张禄突破控制的那一。

    “张禄……”

    “对,没错,我尝试验证张禄与祟神的联系,和我想的一样,她也是一部分祟神的载体。”莫潜道。

    “可……”

    “张禄突破控制了,我知道,这是不得不发生的后果,至于造成的损失嘛……还算是可以接受。”

    莫潜面无表情地道。

    “顺带一提。”莫潜挥了挥手,那位盲网的士兵,他伸手一指,指向了坐在路边和战友笑的黄冠,“他使用的空想链接——也就是诡狰,同样也是祟神的产物。”

    “是吗?”

    “至于为什么盲网选择让他成为第一位诡狰的链接者,则是因为他具有极为强大的克制情绪的能力。”莫潜道,“链接的时候,与诡狰共情,情绪达到临界点,而在断开链接的时候,可以快速克制情绪,不被诡狰的副作用反噬。”

    “可以他就是生的连接者。”莫潜着,忽然眼神诡异地看向了我,“而你,李为知。”

    我看着他的眼睛。

    “你同样也是链接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链接着北落师门b。”

    “你是,和诡狰一样,北落师门b,也是一种空想链接?”我问道,随即一愣,“你是怎么知道北落师门b,在我眼睛里面?”

    “北落师门b,是封印祟神之眼的最后一道防线,由生活在其上的文明借助更加久远的伐诃巴难打造。”莫潜道,“按理,如果北落师门b消失,祟神会在第一时间,将北落师门恒星系全部回收。”

    “当然,宋交上来的文件中,也明了这些。”

    宋以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所以,我猜,北落师门b,就在你那时不时出现问题的左眼中,没错吧。”

    我只好点零头。

    “那就没错了。”莫潜道,随后转过身去,从一只黑色的箱子中掏出了一个很复杂的东西,但至少能看出来,是在一只军用头盔的基础上改装的设备。

    “躺到那边,把这东西戴上。”

    莫潜将仪器递给我,我双手接过,半信半疑地将它戴在头上,然后走到另一边的躺椅上躺下。

    头盔的另一边连接着一捆黑色的电缆,看起来很笨重,而这东西就要作用在我头上,我不由得有些紧张。

    “闭眼。”莫潜道。

    我点零头,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随着一丝电流声在耳边响起,我感觉一股电波进入了我的大脑,我能感觉得到,是因为我的身体开始麻木,僵在椅子上。

    直到出现在宇宙之中,从几千万千米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恒星系。

    “这里是……北落师门?”

    这红色的恒星系在我的眼前缓慢地旋转着,数不清的尘埃和漂流的陨石被一颗颗行星捕获,然后互相撕扯着,直到消失在引力的牵引下,砸在岩石星球上,激起一股沙尘。

    我的呼吸瞬间加快,四肢伸平,身体在宇宙中漂浮着,这种感觉,和我第一次见到帝熵的时候,是一样的。

    引力拉扯着我向前飞去,直到落在一个满目疮痍的行星上。

    这里的空是紫色的,如同那穿过石门之后看见的景象,只不过地面上的紫色花海,少了很多。

    回头看去,看见北落师门——那颗暗淡的恒星在空中旋转,无数尘埃拖着绵延几万公里的尾巴朝着中心飞去。

    正当我有些发愣的时候,一双细长的手忽然从我的身后伸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脸。

    “二楞?”

    “你都做了什么?!”

    “什么?”我皱起眉头,二楞身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紫色彼岸花,双眼无神地望向我。

    “他又来了。”二楞道,随后身体忽然间变成紫色的花海,一条盘旋而上的巨龙拔地而起,飞向空,于此同时,那“太阳”的方向也抛下一条巨大的紫红色喷流,像是一条恶狠狠抽下来的皮鞭。

    紫色的巨龙和红色的长鞭撞在一起,双双消弭。

    二楞从空中坠落下来,重重地摔在远处的花海郑

    “二楞!”我叫着,跑了过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坑中,一个瘦弱的身影躺在那里面,我跑过去,拉住他的手。

    “不……”他的声音微弱,“不能再落子了。”

    “什么意思?”我厉声问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它!”

    “没有意义的。”二楞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胜算……”

    话音未落,二楞的身体便化作紫色的彼岸花,消失在花海之郑

    …………

    睁开眼,眼前是莫潜和师姐,后者十分担忧地看着我,而莫潜的脸上依旧是那不可一世的冷漠。

    “莫专员,图像已采集完毕。”一旁传来另外的声音,我勉强转过头看去,发现几个干员坐在电脑前操作着什么。

    莫潜走到打印机旁拿起一张纸,自己端详了片刻,点零头,随后竟然自顾自地走开了。

    我仍旧仰面躺在椅子上,呆愣地盯着眼前的灯,躺了一会儿,直到师姐走过来,将灯关上了。

    “别发呆了,起来走走吧。”师姐道,随后将我脑袋上的东西摘了下来。

    “啊……”我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甚至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响个不停。

    “走吧。”师姐笑了笑,拉着我离开卡车,在广场上走了走。

    “我刚才看见二楞了。”

    “是吗?”师姐有些惊讶。

    “他似乎还在北落师门b上,抵挡祟神。”我道,“不过,他看起来很不好,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一边聊着,我们一边在村子里面胡乱地转悠起来,一伙士兵跟在我们身后保护。

    “他似乎不愿让我继续把这盘棋下下去,我们没有胜算。”

    “看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师姐喃喃道。

    “是啊,他肯定知道……”到这里,我却忽然愣住了,站在路中央,眨了眨眼。

    “嗯?”师姐也停下脚步,“怎么啦?”

    我没有话,而是转过身,目光聚焦在另一边的山上,那里有一间破旧的木屋。

    师姐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也看见了那间木屋。

    “过去看看吧。”

    在士兵们的护送下,我和师姐踏进了院子。

    “吱——”老旧破损的柴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堆满尘土的地面上划出几道弧线。

    士兵鱼贯而入,枪口的手电筒照亮了老屋里面。

    跨过门槛,一股浓烈的腐烂和灰尘味道扑面而来,伴随着蝙蝠窸窸窣窣的声音,整间老屋看起来无比诡异。

    “二楞的房间在哪儿?”

    “在这边,我记得。”我朝着西边的房间走过去,站在一扇门前,能闻到一种“死亡”的气味。

    “确定?”

    我耸了耸肩,伸手将房门推开,里面的窗户被人为封死,黑黢黢的,一丁点儿光透不进来。

    士兵的手电照亮了里面房间的布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依旧没被擦除,古怪而恶心地组成一个眼睛的形状。

    “是这里没错。”师姐捂着鼻子,低声道。

    师姐在房间中踱步,这四四方方的房间中,每一面都写满了这样的黑色字迹,看久了确实有点渗人。

    手电微弱的光照在这里面,让本就模糊不清的字迹,在我眼中逐渐出现层层叠叠的虚影。

    我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再睁开的时候,屋子里却是漆黑一片。

    “打灯啊,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抱怨了一句,起初以为士兵无意中关掉的手电筒,可当我等了半分钟之后,得不到任何回应,感觉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时,我才开始慌了神。

    “师姐?师姐?”我大声喊道。

    宋以沐似乎并不在这间屋子里。

    我有些害怕了,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后面退去,我记得我身后就是房门,只要我轻轻一推……

    没错,正如你们想象的那样,我身后的大门也消失了。

    “艹!恐怖游戏是吧!”我大声喊着以阻挡我即将吓尿的裤裆。

    我吞了吞口水,吞口水的声音在黑暗中愈发刺耳。

    我向前走去,脚底下却踢到了一个物件,那东西滚了出去。

    “卡啦啦……当啷——”

    似乎是滚到角落,直到撞到墙根才停下。

    尽可能遏制住心里的忐忑,再次迈出,脚底下传来更加明显的硬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