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立国两百年,文德殿虽然改了几次名字,但是在文德殿内动手互殴的这是大周有史以来的第一遭,所有大臣都吞咽了一口口水,神情紧张的看向御台之上的启明皇帝。
启明皇帝脸上的泪水还在流淌,那满脸自责也是丝毫做不得假,任由那来去自由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启明皇帝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杀机,他,他从未如此丢脸过,现在的他就像一个丑,高坐御台,唱着那以为情深实则滑稽的一场大戏。
深吸两口气,启明皇帝又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叫侍卫进来,而是快步走到了苏复身前,对着躺在地上的三皇子拳打脚踢起来,嘴里不断的念叨着:“后辈子孙不孝,竟然生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竟然敢在文德殿殴打帝国之婿,今就让我将逆子打死在这文德殿,以彰显我皇室威仪!”
“不,不要呀,陛下!”慕容承愉扑身过来,但是迎接她的不是往日恩情的爱护,而是一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将文德殿内大臣惊醒,纷纷过来拉住启明皇帝,嘴里不断的着:“三皇子年少冲动,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呀!”
启明皇帝顺势挣扎着后退,轻轻斜了一眼旁边的官员,他们也是反应过来,把苏复也拉扯开来。
启明皇帝扔不满意,摘下自己的冕冠朝着三皇子身上扔去,不过在身形晃动间失去准头,只是砸在三皇子身旁的黑色地板上面,发出“哗啦”的声音,冕冠上的琉和瑱散落一地,发出清楚的玉石之声,随后启明皇帝看向一旁愣住聊慕容承愉,喝声道:“看看你是怎么当母亲的,我忙于政事对胤骄疏于教导,让你多费点心思,你就把他教成这副模样?”
慕容承愉身子一软,不顾脸上那已经开始浮肿的白嫩脸庞,直接跪倒在地,对着启明皇帝道:“臣妾,臣妾教子无方,甘愿,甘愿辞去贵妃之位,以儆效尤,只盼陛下能再给骄儿一次机会!”
启明皇帝心中怒气稍散,看着慕容承愉脸上那红肿的指印,心里虽然满是怜惜,但却还是开口道:“好,这可是你自己的!”
“臣妾无悔!”慕容承愉声音里满是哽咽和自责。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呀!贵妃乃后宫重职,帮皇后娘娘为陛下治理后宫多年,怎能罚过其责,这不也是在践踏我大周律法吗?再者,陛下与贵妃娘娘相守多年,岂能因为些许事由就破坏夫妻之间的感情,如果陛下下此旨意,如何能让下臣民信服呀!”
苏复听到这声音,如果不是形势不对,他都想给这人鼓鼓掌,这人,这台阶给的,好像启明皇帝不顺着走下来,他就成了自坏后宫,蔑视国法,不知夫妻相守相知之情之人,更是给下臣民做出一个错误表率一样。
看着此话的人满脸正气,神情悲苦而至双眼含泪的模样,苏复打定了主意,这个人能多就多。
“是呀,是呀,郑尚书得对,陛下一定要三思呀!”其他官员纷纷应和起来。
启明皇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依旧闭口不言的萧立渊,知道必须要真做点什么了,于是一咬牙道:“三皇子胤骄送入宗人府管教三月,再禁足一年,贵妃慕容承愉教子无方所有后宫调度减半三年,入,入佛堂忏悔一月,寡人亦枉为人父,入太庙向太祖太宗们忏悔七日!”
到这一刻,萧立渊才再次开口:“陛下处罚过重了,断不必如此!”
启明皇帝心里一阵冷笑,的确,的确可以不必如此,将所有的罪责全部让三皇子一人承担,可是其后果呢?三皇子失去争夺储君的一切可能,储君之位不再有悬念,臣心,军心和民心,再次向大皇子靠拢,可他,可他还没享受够这大权独揽的畅快呀,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休想从他手里夺权!
“左丞相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启明皇帝厉声道,然后看向一旁跪着的慕容承愉和躺在地上的三皇子,露出些许心疼:“将三皇子送太医院,今日申时之前,我要听到他进入宗人府的消息!”
慕容承愉低着头一个咬牙,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从兴师问罪变成跪地受罚,但是她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于是在起身后,带着些恨意看了一眼一旁身穿大红喜袍的苏复,随即沉默的跟着几个太监走了出去。
整件事情算是定下性来,地上的冕冠也被太监们收拾干净,启明皇帝看向一旁的没事人一般的苏复,笑容自然而温和的道:“苏公子,师伯我代表大周皇室向你道个歉,对于萧家,我周氏一向是心存敬意的,就如同这紫旗一般,万年不腐,千年不败,只要我大周存在一,萧家就是我大周的国之柱石!”
苏复这时候哪里还敢托大,他虽然不能全部看透这其中的事,但是他知道,穷要张狂富要稳的绝对道理,现在他已经暂时安全了,哪里还会再刺激眼前这个一看就长命的启明皇帝,于是满脸惶恐道:“陛下,陛下,是草民的错,草民不懂陛下对萧家的拳拳之心,是草民在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议胡测,请陛下治草民之罪!”
见到苏复懂事,没有如愣头青一般抓着不放,启明皇帝微微松了一口气,带着点责怪道:“这是寡人之错,你又何错之樱”完稍微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复,看着他满身红色道:“果然一表人才,束楚丫头嫁于你倒也不算亏,不过你名字师伯我却是有点孤陋寡闻,不知你是哪家公子?”
苏复也没再提谁对谁错之事,脸上涌起些许红润道:“是我高攀了楚儿,我,我就是一介草民,读了两本书然后有幸得到楚儿青睐,并无出身。”
“又是一草民?”启明皇帝心里闪过几分不喜,因为萧立渊的缘故,他接触过许多布衣出身的官员,无一例外,明明官不大,家不富但是却都挺着几根硬骨头,然后在登基以后,着实废了不力气才将这群人拔除了个七七八八。
不管心里怎么想,但启明皇帝嘴上却道:“有老师做榜样,布衣也能出俊才,苏复你不必妄自菲薄,再一个你与束楚新婚,虽然礼物有点迟,但朝廷的贺礼不能少。”
启明皇帝踱了几步,然后笑着开口道:“子承父业,现在萧家再添男丁,那涿山郡郡公之爵位便由你来继承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