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长平郡主府前,入府贺喜之人络绎不绝,大狐轻雪从漠北带来的人在一旁充当嘉宾迎客,宁远则挂着略显虚假的笑容从旁“辅助”,这次婚礼不同于漠北的粗狂,所以一切基本都是由宫内负责,而宁远更是此次婚事的主要负责人,他需要遵照启明皇帝的旨意,将这场被历史铭记的婚礼办得没有半分瑕疵,从而保证启明皇帝的绝对威仪。
“新郎到,燃爆竹,接引新人入府!”
一绣花刻风的红色丝绸地毯从长平郡主府内铺设到苏复的白马之前,恍然间给苏复一种“错觉”,他好像才是新娘。
神俊的白马打了一个响鼻,前蹄原地踏动,发出清脆的蹄声,似在催促着苏复下来;苏复腰挺得笔直,幽幽的朝下看去,上来之时不觉为难,此刻离地一米多,从他角度向下看,只觉得高处难下,见所有人都将目光置于自己身上,苏复只能采取保守姿势,先俯身抱住马脖子,然后一只脚离开马镫,缓缓地朝着另一边滑下。
幸亏此马性情温和,哪怕苏复在它身上蹭来蹭去,它也能保证姿势不变,只是围观之饶表情就有点为难了,原本苏复骑着白马,着一身红衣,将本就俊俏非凡的他更是衬托得如仙人入尘,卓然而温和,但是他下马的动作一出,就将这份飘逸感破坏殆尽,只剩接地气三字与他相合。
如果不是于礼不和,宁远真巴不得拎着苏复从马背上下来,唐唐一个县伯,更是萧家孙婿,简在帝心,竟然连骑马都不会。
大狐轻雪带来的漠北之人,看苏复这般模样,面色也是有些难看,在漠北,除了极少部分与大狐轻雪一般眼光长远之人外,其余人都是以武为豪,在武力值当中,身为游牧民族的他们,更是将马术视为重中之重,现在他们漠北明珠嫁给这么一个“废物”,怎能叫他们脸色好看!
轻拍去身上不曾沾有的马毛,苏复已经习惯众人凝视的眼睛,在与萧束楚闹过矛盾后,他对于外饶眼光更是不怎么看重,本就浮游客,何忧蚍蜉人,苏复自始至终只是融入了萧家,而不是这个世界。
顺着丝绸地毯走到灯笼高挂的长平郡主府门前,苏复扭头看向一脸色苍白,面颊骨几乎要破皮而出之人,眼中少有的敬意道:“须卜兄安好。”
“苏县伯,不,应该叫姑爷,有礼了!”须卜芝扯出一抹笑容,他不仅对苏复没有成见,反而很是欣赏,对于大狐轻雪的选择更是毫无异议,才情,思辨,身份以及性情,都可为大狐轻雪良配,至于有无妻子,能不能只爱一人,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中,在他父母离世以后,大狐轻雪便是他唯一在乎之人,他一生钟情于书法,以至于身损神尽,往后时光能予大狐轻雪安稳的,他看遍漠北与大周文武,也只有苏复一人罢了。
苏复面色稍稍一僵,对于萧家以外的人叫他姑爷,他很是不习惯,但也知道场合不对,于是伸手轻抬须卜芝的右手:“须卜兄,外面炎热难耐,你身体有恙,不便在外迎客,请与我一同进去吧。”
“苏县伯!”宁远皱眉低喝,苏复从现身那一刻开始,所作所为就皆与礼不和,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须卜芝的面部肌肉已经无法支撑他再扯出下一抹微笑,另一只手撑着门,右手想要挣脱开苏复的握着的手:“姑爷不必了。”
苏复不管,手上劲力大了两分,帮须卜芝露出笑容,看向宁远道:“宁公公,我想如此,可以吗?”
看见苏复眼里的坚定,宁远莫名地想起苏复卧病之时床榻上紧皱的眉头,想着今日将要发生的事,愧意将他的忍耐限度拔高,又看向以时辰而计残活的须卜芝,瓮声道:“今日你是主角,自然以你想法为主!”
……
苏复跨过门槛的那一刻,鲜花与红纸从头上飘落,新铸铜钱中夹杂着的金元宝从高阶石台上向下洒去,原本只属于“新娘”的丝绸红毯上,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搀扶着一个佝偻的至瘦男子,朝着早已布置好的前厅走去,这一路,苏复表情平淡,而须卜芝笑意弥漫,不再以筋骨为限,身姿逐渐挺拔,一双眼睛扫视,在此刻,他终于有了须卜氏,王子的风采!
……
门前发生的一切,都有人主动与后院之中凤冠霞帔加身,一抹朱唇独艳的大狐轻雪汇报,在这大喜的日子她以为自己会很平淡,会不抱期望,但当嫁衣加身,看着镜中的自己时,她心中也忍不住哀怜,约法三章下,她的自尊不会允许她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皇女,苏县伯来了!”一脸上带着些许萝卜丝的少女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叽叽喳喳地与大狐轻雪着前院发生的事。
完后她以为大狐轻雪会很开心,但却只见其双眼呆滞,沉默不语。
“稗草,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大狐轻雪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声音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是,皇女!”稗草低头行礼,带着笑意地转身离去。
……
良久后,大狐轻雪双眼泛泪,将从漠北带来的一个陶罐打开,右手食指轻点,这是漠北的传统,每一个出嫁的女子,都得在脸上抹上此胭脂,一抹红色在眼泪的湿润下,呈狭长状的印在大狐轻雪的眼角,让本就艳丽无双的她绽放出生命中最美的色彩。
“‘众里寻他千百度’,终究是有份无缘!”
……
在走完红毯之后,须卜芝终于从苏复的手里挣脱开,整个人精神焕发,举止雍和得体,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看向苏复:“这‘传袋’环节只能由你来走了!”
苏复看着身前的几个麻布礼袋,他印象中与萧束楚成亲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东西,但也懂了须卜芝话里的意思,心中悱恻:“还传代呢,今日之后,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苏复一个大跨步,直接越过这几个麻布米袋,走入堂屋之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