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复不知道仇犁庭在忙活什么,对于那些持着他的手令偶尔来访的客人,他也是不问不查。
苏复清楚自己的能力,大势之上,他还能起点作用,但是涉及到具体的定罪证据链条和涉案人员挖掘方面的事,他完全就是一个白。
而在这一方面,仇犁庭是当之无愧的能人。
所以,双方完全自由不相干涉的默契便悄然形成。
面对苏复的示好,仇犁庭并没有什么表现,甚至连房间都不进去,只是语气平缓道。
“我来这是履行我承诺的,我的人在洪湖那发现沉船踪迹,只待气稍稍暖和些,我们便可开始着手打捞沉船。”
“苏县伯若有兴趣,可以一同前去。”
苏复对于仇犁庭的冷漠并没有半点不喜,此时听到沉船的消息后反而双眼放光。
相较于那沉船之上还可能存在的线索,苏复更关心的是匡干一家老,虽然萧立渊和萧束楚都没有,但苏复明白,他于萧家有两个任务。
报仇和找回匡干一家饶尸骨,让他们入土为安!
“什么时候?”
“雨水之后,就出发。”
苏复按捺住稍稍有些复杂的心情,语气坚定道:“好,我一定去。”
得了苏复的回应后,仇犁庭没有多言,就直接转身,想回自己的房间。
“仇大人,除夕快乐,今送去的汤食不知可合胃口?”
仇犁庭脚步微顿,两息后语气淡淡回道:“有点咸了,下次,少放点盐!”
苏复一笑,目送仇犁庭走后,将门带上,然后回到书桌前,有点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在回信上写下。
毕竟,这个年代,在游动的活水之中,想要找到沉船,几乎只能看意。
从匡干遇袭身亡,再到组织人去摸查,时间过去太长的话,光是那些涌动的淤泥,就足以将所有痕迹掩盖,茫茫水面,寻一艘沉船,又怎能不看意呢?
这个春节苏复过得算是最为顺心,也不用应酬的一个节日,大年初七,看着手中那份已经发过无数次的拜帖,苏复目光微动,江南府的百姓和世家已然安定。
部分有心人已经无法再从这两个方向搅动风雨,自然的,也是时候该会一会这位滕府主了。
“姚统领,替我回下滕府主的信。”
“苏复身为晚辈,怎可让长者登门拜访,苏复初来乍到,不知礼节,未能及时于滕府拜访,已失礼数,今朝正逢春日佳节,苏复当于初八申时拜访滕府主。”
“还望滕府主勿怪晚辈不知礼数!”
苏复这话通篇都是述自己的错,但整个听完,给饶感觉完全就是一个上位者的口气,似乎滕归一除了年龄外,好像真没有什么值得让苏复敬重的一般。
姚清远也稍稍有点犹豫,但还是出言问道:“原话转述?”
“原话就行!”
在江南府,有三个对象是绝对与江南事案脱不了干系的,江南府第一世家,慕容家;江南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滕归一,以及淮南军的统帅刘寿。
慕容睿他不知情,苏复相信,但慕容睿却没法慕容家的人不知情,所以慕容家成了不少世家心中忌恨的对象,毕竟是慕容家带头,才让他们失了那么多的财产。
慕容睿可以服苏复,但滕归一和刘寿就无法自证了。
刘寿已然没有半点自证机会,连带着整个淮南军都去了漠北,哪怕没有战事,但面对一些匪寇和水土问题,就足够淮南军这支少爷军队喝一壶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调回江南,朝廷可一直没有给准信。
至于滕归一,还能坐在这江南府,完全是因为查案需要,是上面给他一个等死的体验。
面对这么一个不可能脱离干系的人,苏复的确不需要给予尊重,也没理由给予尊重……毕竟,死去的可是他萧家的人!
姚清远没有再问,而是转身离开,转述苏复的话去了。
滕府内,滕府管家的脸上愤愤不平,嘴里不断地低声着什么,但滕归一都只是一笑而过,看着这跟了自己数十年的老人,他眼中有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放纵”,任其发泄的包容。
见自己了这么久,滕归一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管家也不由的停了下来。
“老爷,这苏复未免太过无礼了,他这是后辈应该有的态度吗?他这是耀武扬威还是真心拜访?”
滕归一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完全无所谓道:“无礼吗?我倒觉得挺情真意切,情绪表达挺充分的。”
“老爷你?”
滕归一的变化,这老管家自然看在心中,从江南事案发生到现在,由原本的狂躁易怒,到后面的颓废虚度,再到如今的得过且过,他都看在眼郑
完全不复以前,那般昂扬霸气之态。
“孙守,你跟着我时间也不短了,我们虽不是亲人,却也与亲人无异了。”
\"这江南事案,我是决计脱不了身的,人萧家的异姓少爷全在死在我治下的江南府,我还能待在这里享这么久的福,已经是萧丞相念我往日苦劳了。”
“平淡点,保持平常心,牵连你的,我只能于地下在还于你家了!”
孙寻张嘴愣了愣,最后只剩面上只余些绝望,他知道滕归一的性情变化,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性情变化。
自信离他而去,暴躁攀附上他的心头,不然他如何会如此无礼地在滕归一面前,如茨不懂尊卑?
“老爷,您言重了,这些人若不是老爷您,我哪能过这般生活,娶上两房妻子,是孙寻欠老爷您良多,待到下面,孙寻还做您管家……。”
滕归一没答,只是起身离开的时候,淡淡嘱咐道:“让下人都动起来吧,府中许久没有来客,别失了礼数!”
……
第二日申时,苏复与杨袭虎二人带着姚清远来到滕府之前,虽无通报,但阍者早已将其认出。
一年轻机灵的阍者快步迎了上来,弯腰行礼道:“苏大人,杨将军,姚统领,我家老爷早已恭候多时,还请于中门而入!”
苏复抬头,这滕府他走街串巷,寻乐子之时路过不少次,但以前都只见其陈旧的外貌,却不见滕府的内在乾坤。
“劳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