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复目光不退,往前一步,但慕容承愉却抗拒的闪躲开来。
苏复定住双脚,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
“是的。”
慕容承愉惨笑一声,直接伸手,想要将孩子夺过来,却又被苏复趁机搂住。
这一次,慕容承愉没有欲拒还迎,而是剧烈挣扎起来,甚至于低头朝着苏复的手臂狠咬了下去。
哪怕很痛,苏复也没有哼出一声来,只是将慕容承愉搂在自己怀里,用下巴顶着慕容承愉的头,鼻息喷打在慕容承愉的发丝之中,等待慕容承愉怨气的宣泄。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慕容承愉亦狠不下心,稍稍松开嘴后,苏复才缓缓开口。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我不会放过该杀的人,但我希望用我自己的方式。”
“一个敬畏皇权,又顾及半师之名我,借慕容权任的名头,逼死慕容家几个人,让你彻底站在萧家的对立面,在皇权,相权相争之时。”
“为了面子和对其余皇亲国戚的交代,陛下他会因为江南事案而迁怒于你吗?”
慕容承愉将嘴彻底松开,看着自己下口去,点点血色将苏复的衣袖染透。
当初踩个碎石都叫疼的人,已经能在自己的咬合下一声不吭了。
慕容承愉不怀疑苏复话里的真假,但她依旧不赞同。
她了解启明皇帝,更了解卓姿婵。
苏复的一切,想得太过美好,对这两个人抱有太多“遐想”,真以为这二者会有仁义可言。
“你知道我以前的名声为什么那么差吗?”慕容承愉微微仰着头,看向苏复。
苏复摇了摇头,从他和慕容承愉的接触来说,除了当初在文德殿上,她表现稍显浮夸外,或许只有一点娇蛮可以形容她了。
可这却远不该让她有如此恶名。
慕容承愉带着点恨意,双手搭在苏复的胳膊上,缓缓开口道:“在我之前,启明陛下当初还是当王爷的时候还纳过两房侧室。”
“但却都死了,连带着她们那个不算多大的小世家一起消失了。”
慕容承愉嘴角掀起几分嘲笑的意味。
“一个成亲不过两个月,正值恩宠时被抓偷奸,而且还是和三个路边乞丐一起,你信吗?”
苏复瞳孔微缩,随即摇了摇头。
“另一个在武治陛下临朝,在皇宫家宴时毒害还是世子的太子被抓,你信吗?”
“而且很凑巧的,她们的族人竟都是因为‘通敌’而落罪,以至于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苏复哪里不知道慕容承愉想要说的是谁,他惊惧,但却更是疑惑。
“武治陛下会让她这么胡来?”
慕容承愉苦笑一声。
“当然不会,但万事可得讲究证据。”
“而皇室最重颜面,是不可能让如此丑事传开的,除了警告外竟没有丝毫惩罚。”
“当初萧丞相觉得卓姿婵太过恶毒,歹行需惩,欲着三司与宗人府彻查。”
“却在当初还是一个皇孙的陛下力保之下,得以幸免,但其卓姿婵却也被囚宗人府七年。”
“也正是这七年,让我有机会好运地活了下来!”
慕容承愉的话不多,但这种天子家事,慕容承愉不言,不会有任何一人与他说。
苏复相信卓姿婵的手段可以做到不留证据,但更知道,在这个时代,唯心重于一切。
只要三司与宗人府会查,以当初卓姿婵的实力,她必无所遁形。
最后所得的结果,其中交锋,苏复不知,但却知,萧立渊那一次将卓姿婵得罪的有多深。
无怪乎卓姿婵这么恨萧家之人。
“所以你的恶名,都是卓姿婵所致?”
慕容承愉将又开始闹腾的孩子接过,但依旧没有挪动脚步。
“不是,我只是不想自己活在她的眼睛下,所以我便叫她派来的人全部找个由头送走或者处死。”
“我恶名所致,是因为卓姿婵的逼迫,让我不得不冒头,成为启明陛下手里的剑。”
“这世界上,和萧丞相站在对立面的,能有谁落得个好名声呢?”
苏复愣了愣,他知道慕容承愉想表达什么了。
以前慕容承愉无事之时,都需要以这种方式自保,那现在?她还能拿什么自保?
启明皇帝的不追究,真的能在那个狠毒的卓姿婵手里保下慕容承愉吗?
自己的设想是不是都是一厢情愿?
以此引申出来的,现在慕容家是不是也算卓姿婵的目标之一。
“那你能不回宫中吗?”苏复突然之间说出来这么一句傻话道。
慕容承愉笑了笑,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她自然是不愿意成为刀俎鱼肉的。
若是在之前,她的自尊不会允许她借助苏复的帮助。
但现在,苏复先下手为强的情况下,为了苏复,也为了自己,她需要给出一些建议。
“哪怕是死,我的尸体都得运回去,又怎么久居在外呢?慕容承愉自怜一句道。
但这种情绪只是片刻,很快,慕容承愉便恢复了睿毅的模样。
“慕容博远的事你不必避讳我,你要做的是尽可能的扩大,将江南府影卫,将卓姿婵牵扯进去。”
“那些人能通过杀掉匡天干绑死江南府的官员,世家,我们亦可如此。”
“现在这种局势,将影卫拉进去,陛下和政事堂大公会知道这江南府还牵扯进来了谁。”
“至于怎么拉影卫进来,我会让我大哥将卓代行等人的资料给你,你海发出去即可。”
苏复愣了片刻,他知道这样做是最省心的,但却也是最贻害无穷的。
“这……会不会让陛下应激,让朝中大臣对萧家,杨家有意见。”
“毕竟,天子之秘不示人!”
慕容承愉轻叹一口气,她知道苏复没有怀疑自己的建议,只是他为别人想得太多了。
“卓姿婵要报复萧丞相,手段就绝不止这么一点。”
“江南府对陛下而言,就是他与相权相争的心脏。”
“于卓姿婵而言,更是在后权在握的保障。”
慕容承愉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越是疯狂的人,在做大事时,便越是舍得。
“不杀匡天干,江南事案不过让陛下对江南的控制出现些许裂痕,但其十年经营仍在,就还有和相权抗争的本钱在。”
“而卓姿婵更不会有什么损失,丢几个替死鬼出来,江南府影卫依旧是她亲信控制。”
“现在匡天干一死,陛下必失江南,卓姿婵的影卫,更是看你选择而生或死。”
“昨夜你带兵咬下那一个诱饵,就向卓姿婵证明了你的选择。”
话到这,慕容承愉迷茫了下。
损失如此之大的卓姿婵,势必要获得更多让她愉悦的‘好事’,但她却想不出卓姿婵会从何处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