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束楚侧头,对于苏复和大狐轻雪的未雨绸缪并无异议。
当初她能接纳大狐轻雪,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她很清楚,萧家前路之茫茫。
大狐轻雪这个呼谒单于的女儿,在漠北皇庭内声名具佳的皇女或许能在萧家被迫至绝路的时候,带来一线生机。
“今天就别再说那些烦心事了,我们安静的看完整场婚礼吧。”
婚礼流程继续,苏复几人听着萧立渊的支持词,听着启明皇帝的贺词,听着杨家整体内,那些爽朗的笑声。
直到夜色掩下,灯火下,喜庆的红色被衬托得愈发鲜艳。
宴席上,苏复头微微仰起,一副生无可恋的无趣模样。
这桌上,那两双幽怨的目光,以及两双打趣的眼睛看得苏复如坐针毡,恨死了排他坐在这里的太平公主。
杯酒推动,太平公主和杨居胥终于与杨袭虎一同走至苏复桌前。
杨居胥虽然生得粗犷魁梧,但那一双眼睛却是异常的温和,看着苏复很是欢喜道:“老早就听束楚嫁了一个好夫婿,却不想今日才得一见。”
“更没想到,这第一次见,苏复你就给了我们杨家一份大礼呀!”
“你这首《上邪》,着实劳你费心了。”
苏复心中一松,那四道目光终于从她身上挪去了,听着杨居胥的话,苏复神情一正,看着杨袭虎铿锵道:“伯父言重了,我与袭虎那是过命的交情。”
“这媒人红包在手里都尚有余温,我发挥点微不足道的特长,为袭虎和婵姑娘的婚礼上增添些光彩,那是苏复义不容辞之事。”
“何来辛苦!”
太平公主在一旁掩嘴轻笑,眉间可见,今日她的确甚喜。
“我就说了吧,苏复这张嘴呀,只要他愿意,能把死人说活了去。”
“你和他客气个什么劲。”
看得出来,太平公主和杨居胥的感情很好,并不是传统意义上联姻而成的那种相敬如宾之感。
“伯母说的是,自家人不用太过客气才是。”苏复连忙打蛇上棍的应上一句。
杨居胥一笑,一直牵着太平公主的手并没有松开,举起杯道:“那我便也不客套了。”
“还请举杯同庆!”
“同庆!”苏复端起酒杯,与萧束楚等人同声道。
话音落下,杨居胥侧头看向自己女儿,心中轻叹一口气,嘴中平静道:“绮南去帮忙招呼下客人吧。”
“其中不少可是你的好友呢。”
杨绮南一双眼睛从苏复身上收回,身上略显黯然道:“好的,父亲。”
等杨绮南离去后,苏复心中一松,剩下一个师妙竹,只需眼睛微微一瞪,她自闪躲都来不及,根本不敢再看。
杨家的婚礼场面办得很大,不管是苏复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在眼前划过。
宴席持续到二更声响,其热闹依旧不减分毫,连带着整个丰京城,都是在这一天取消宵禁,得以举城皆乐。
将杨袭虎簇拥着送入洞房后,苏复便带着萧束楚和大狐轻雪离去,只剩下一群有心人,借着机会在这里张罗着自己的人脉。
……
闲置的楚王府内,此刻已是灯火通明,哪怕是深夜,亦有人影不断走动。
一房间内和悦宜看了一眼衣服凌乱的楚王一眼,听着外面热闹的声响,感触道:“许久不来丰京,这里的变化真大呀。”
“熟人老的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今日能凑成这般场面,可不算容易呀!”
雍檀虽是侧妃,与楚王成亲已久,但对于这种人情往来之事,她一向不喜,所以多是和悦宜在为楚王府打理。
于和悦宜的感慨,她没有多感同身受,反倒是更为好奇楚王和和悦宜的决定。
“姐姐,臭流氓,今日该看的都看了,朝中的局势真有那么紧张吗?”
一个和家义女嫁人,哪怕是嫁给杨家嫡子,史上最为年轻的宗师,也不需要楚王府的三个话事人齐至。
实在是他们对于太平公主的一些提议心存犹豫,所以想要来看看,这天下权力最盛的地方,到底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楚王扯了扯有点闷的衣裳,嘟囔着道:“紧张?”
“都快要提刀子上了。”
“萧犟牛年老体衰,但看着却还能坚持几年,但如太叔岳这等老顽固却是时日无多了。”
“一旦政事堂中有人死去,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你就看吧,头都能打破了去。”
说着,楚王可惜一叹:“若是匡天干那小子没死,以江南事案之功,加太叔岳的举荐,有萧犟牛这杆大旗在,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就没什么争议了。”
“这样政事堂内,萧家一系就还占优,这大周就乱不到哪里去。”
和悦宜神色也是凝重得很,匡天干的死,可不仅仅影响了江南之事,让卓姿婵从容布局,更是影响到未来。
“牺牲了那么多人,耗费了这么多精力,如此之多人的付出,最后还是逃不过一个‘权’字的诱惑。”
“当初他父亲……是,现在的启明皇帝也是如此。”
“就不能好好过下去吗?”
听到和悦宜提起那个人,楚王酒立刻醒了一半,直起身体来,神色是难得的正经。
“悦宜,今天你看苏复那小子,是不是有点不对?”
和悦宜听到这话,更加烦躁起来。
苏复的背景他们早就打探过了,自然知道其失忆之事,但如此一个人,长至成年,那般气质和容貌,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得出来的。
可就算是这样,以楚王府遍布天下的情报网,愣是找不到苏复的身世背景。
看见苏复那些许熟悉的模样,她很难不去想,苏复是不是那人的后人,而萧立渊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对与不对,你不是试过了吗?”和悦宜没有将自己不确定的话说出口,反而借着楚王在和家宅子里对苏复的那波试反问楚王,以此来坚定自己的心。
楚王却是怀疑不灭,摇头道:“我知道苏复没问题,但是我的感觉……也没有出过错呀!”
一旁的雍檀入楚王府的时间不长,所以有些事她知道的并不多。
但能让楚王和和悦宜这般对待的人,除了三人独处时,偶尔提及的那个人外,还能有谁?
“姐姐,臭流氓……你们说苏复?”
“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他的性格,单单入萧家就不可能,毕竟……那人的死,还有文德陛下的事,不可能让二者有合作的可能。”
“萧丞相他,绝无可能行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