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后院内，大狐轻雪提着朱笔帮苏复批着公文。
宁海府虽然人少，且有逐北军驻防，加之有乱葬岗那十多万尸体的震慑在前，整个宁海府内除了重建和分地之事外，并无太多杂事。
苏复有大狐轻雪这个贤内助在，这宁海府的公事倒从未出错过。
“嘻嘻，有轻雪在就是省心，要换成我对着这些东西，没几刻钟就要如坐针毡了！”
苏复是体验过处理公事的繁琐的，在江南府的时候，仅仅是一县之地，他便有些手忙脚乱，这一次若不是有大狐轻雪在身边，他就真的要写信回去，找萧立渊要人了。
“重点。”大狐轻雪停下笔，抖动了下肩膀，示意苏复加大点手劲。
苏复半贴在大狐轻雪身后，一双手在她那隔着纱裙却依旧滑嫩充满弹力的肩膀上用力地按着。
在干活和伺候人中，苏复很是机智地选择了伺候人。
“现在力道怎么样？”
大狐轻雪将最后一份公文批注完，似笑非笑的转过头，看着苏复那一脸谄媚样，根本不带猜的直接开口。
“说吧，是不是坐不住，想要出去了？”
半毁的宁安城给不了苏复太多消遣的地方，如今一切都准备就绪，只要丰京匠人司派遣之人至，这宁海府便可以说没苏复多少事了。
所以“闲下来”的苏复，坐不住是理所当然的。
苏复的双手微沉，将按压改成了揉捏，大狐轻雪在身边固然让他省心挺多，但他想要如江南府那般到处乱跑却是不行了。
不然之前趁夜去查抄卓家在宁海府的据点，他也不会带上大狐轻雪一同前去了。
苏复的安全，可是萧束楚对大狐轻雪的唯一请求。
大狐轻雪自然不会轻视之。
“之前那个李连云不是说卓家在宁海府有四处据点吗？”
“其中三处据点内所积之财，所驻之人皆已查获，这第四处……我想去看看！”
大狐轻雪眉头皱起，现在宁海府内公事居多，苏复当个甩手掌柜，但她可不行，整个宁海府都等着她的批示做事呢。
若她与苏复一同离开，这宁海府内诸多事情怕是得乱一段时间了。
苏复赔着笑将头凑到大狐轻雪白皙的脖颈处轻轻蹭着，他怀疑过这个李连云是卓家，或者卓姿婵故意留下来的人，为的就是将他往第四处地方引去。
但这段时间的观察以来，他并没有发现李连云的不对，而且那第四处据点，他也派人去摸排过。
除了一片废墟外并没有人存在。
“那地方靠近西域府，如今的西域府在谁的掌控中，不需要我多言吧？”
“这一次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若是将事捅到丰京，整个卓家近三十载积累都怕毁去大半。”
“以……卓家所作所为，加皇后的性情，你实在没有必要冒险！”
定方侯都能死在自己的封地之上，死在他宁家世代积累的祖地之上，大狐轻雪不觉得若卓姿婵有杀心，苏复能讨得半分好。
如今的苏复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他在宁海府做的事，已经足够让某些人心生忌惮了。
一旦卓姿婵动手，不知有多少人作壁上观，或者为其行径遮掩。
萧立渊权力再大，声名再佳，但到底老了，还能一一报复过去不成？
苏复沉默，斟酌着话道：“当初燕老头回丰京的时候，我旁敲侧击过他一直在外游历的原因。”
“十二年前，燕老头本来还是有较多时间在丰京度过的。”
“但……陛下继位当年，燕老头说他被爷爷骗回丰京，好像做了什么事。”
“所以后面才一直在丰京之外，哪怕回来也是悄无声息的，与束楚她们匆匆一见后便又离开。”
大狐轻雪将苏复搭在肩膀上的手握住，沉声道：“你想知道……文德陛下驾崩的原因？”
苏复的心思不需要多猜，文德皇帝驾崩的原因对外之语一直都是急病。
但具体原因为何，哪怕是漠北皇庭的探子亦是一无所知。
可有一点！
十二年前西域刀狂曾现身于大周边界。
而后便是十二年的沉寂。
世事不会这般巧合，哪怕没有证据，大狐轻雪，或者说许多人也明白，那场仓促的皇位交替中势必有什么大事发生。
苏复摇了摇头。
“我没那么大的好奇心，更不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不管文德陛下驾崩的原因是什么，都不是我能去深究的。”
“我想知道的……仅仅是束楚父母遇袭之事，是否由文德陛下驾崩之时开始而成的一个局！”
“为何……束楚父母，会死在漠北府之中！”
萧云潜死的时机过于巧合了，文德皇帝与萧立渊和睦，君臣协力下不可能对萧家大公子下手。
但在其死后不过区区一年，堂堂萧家大公子，便与其妻一同殒命于漠北府中。
整个天下，有实力在漠北府中做到这件事，而且能做到的人，任谁都会将目光先投向皇位之上的人。
哪怕这一点始终没有证实。
大狐轻雪苦笑，苏复总是能说出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她在皇庭之时，深研过大周自逐北之战后的各种大小事，可很多事哪怕是漠北皇庭都只能隔着一层迷雾去猜测。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拒绝吗？”
大狐轻雪看向门外，轻声喝道：“藏夜，你带着月鸦与阳莺，一同陪驸马走一趟吧。”
书房之外，空旷之处三道身影悄然浮现，一身与光同色的衣裳在太阳藏入云端后迅速化作阴灰色。
“是，皇女殿下。”
苏复双手一顿，拒绝的话还没有开口，就被大狐轻雪用手指堵住。
“父汗给我的，也就是给你的。”
“你一直以吃‘软饭’而自豪，这个时候可别和我说什么硬气的话哦！”大狐轻雪俏丽一笑道：“或者我与你一样，当个甩手掌柜，离开宁安郡，陪你一起去？”
苏复伸出舌头将大狐轻雪的手指轻轻顶开，在她含羞的目光中终是将心口的话收了回去。
启明皇帝准备的礼不轻，但呼谒单于回的礼却更是重。
苏复一直没有主动问大狐轻雪什么，很是自然地将这些人归为大狐轻雪的亲信。
上一次来，大狐轻雪为了避嫌，除了几个侍女和仆役外，便无半个人可用。
这一次，来自漠北皇庭的嫁妆才算真正到位。
苏复不知道这三人是何等实力，但他知道莫知礼和冀观尘每次来着后面见他的时候，那种不由自主的警备模样。
“好，皇女殿下的软饭，我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