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赵斌从将军府回到营地之内,立在自己的牛皮宝帐之外,原想着挑帘入内休息,可凭赵斌的耳力却隐隐听到帐内竟然 传出喘息之声,赵斌闻声不由得目光一凝,随即翻手从背后取出鹿角双刀。
紧跟着左手刀向前微微一拨,刀上那如同新月的弯钩缓缓挑起门帘,随即侧身让开门前空地,让月光散入帐中,紧跟着睁一目瞄一目向内观瞧,只见帐内一旁的偏座之上正坐着一人。这人一手扶案一手托着额头,凝神细细听去,竟然隐约有轻微鼾声传来。
赵斌见此一幕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微微一晃就立在帐内,仔细打量桌后那人,却正是晋宁军内遇到的张睿张博观。一见是这位先生赵斌紧张的神色一松,鹿角双刀也立时收回背后,不过看张睿睡得安稳,赵斌也没急于上前扰人清梦,而是迈步来到一旁的书案后,掏出火折点燃桌上的牛油大蜡,随即端坐案后,翻开起桌上摆放的两卷旧书几页密档。
至于手中这书还是赵斌从张睿那里借来的,书中所载乃是张睿先祖张齐贤,昔年知代州时所录军情兵法。还记赵斌下五台山收姚平仲后,众人在阳武寨密室之内,曾仔细研习过杨家所留地图和隐秘要塞,当日军情厅内只有地图,少有文字记载,很多关寨的用途都是赵斌和姚平仲依据形式推断而来。而自结识张睿以来,赵斌发现这位张先生家中所遗书册之中,有很多竟然记载这当年的旧事,更有几份是当年军中的密档,现今依照脑海中所记的地图,赵斌对当年的杨家将更是钦佩异常。
就在赵斌这边研究书册的功夫,那边正在酣睡的张睿胳膊猛然一晃,紧跟着脑袋重重一垂,险些砸在面前的桌案之上。当然这也使得张睿就此惊醒过来,双目似是感觉到屋内的光亮,张睿微微摇摇头,随即急忙抬头向光源处望去,这一眼正看见端坐案后的赵斌。
张睿急忙起身施礼道:“睿见过公子,久侯公子不止,一时困顿竟然酣睡过去,还请公子恕罪。”
赵斌一见张睿睡醒了,当即将书册做好标记,整理好后,放在面前的书案之上,“连日征战我等习武之人尚且感到劳乏,何况先生一介书生呢,憩一会何罪之有啊,却不知先生今夜怎么不在帐内安歇,反倒来我帐内啊?”
张睿闻言微微一笑,看向赵斌缓缓道:“公子,自暖泉寨始至马岭河止,你我共战金贼,一起经历大十余场战斗,可以已然是生死之交!故此睿今夜前来想同公子两句交心话,却不想公子竟然不在帐内,再加上连日劳乏,竟然就此睡了过去。”
“有些许俗事没有解决,故此离营忙碌了一番,却是累博观先生久侯了”,赵斌完微微一顿,随即问道:“只是不知先生今夜有何要事,竟然在此苦等斌,莫非是军中有什么差错吗?”
张睿迟疑片刻,看向赵斌问道:“敢问公子和太祖皇帝如何称呼?”
“哦?张先生怎么想起来问这事了?此事似乎同如今的情形没有太大关联吧。”
“公子莫要欺我,凭公子麾下这一队悍卒,还有那武功高绝的忠伯,公子此来西北恐怕所图不啊。那日酒楼之内我卖口夸耀,对公子西北将有大战,现在看来公子可是就为了此战而来啊。”
赵斌看着面前的张睿,只是面带微笑,沉默不语,这位博观先生来的实在突然,赵斌一时也猜不透这位读书人究竟想干什么。而张睿看着赵斌沉默不语,暗暗咬咬牙道:“张睿不才,一路行来全见公子嫉恶如仇,善待黎民,与那建康成完颜构相比,强了何止百倍。张睿不才,得祖上遗韵,今愿自荐自身,以身入局,助公子也助某自己,复祖上荣光!”
张睿着起身来到帐内,撩袍拜倒在地,赵斌看着跪倒在地得张睿,并没有急于去扶,而是缓缓开口问道:“先生当真想好了?我这盘棋可不好下啊,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连我都会有身死之危,何况你等,先生博学,当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乎?”
张睿闻言起身看向赵斌笑道:“睿身无长物,只有先祖这五车书卷随身,哪里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只求公子日后张睿要是有死一日,还请公子以这五车书卷随葬便是。”
赵斌见张睿满脸都是真诚之色,再加上之前看过暗卫对于此饶记载,也缓缓点头,当下绕过桌案扶起张睿:“博观先生请起,就冲先生这已身入局的魄力,我也舍不得让先生日后只有书册随身啊。就算是为了博观先生,我也要为先生搏一个王侯之礼,挣一个簪缨门第出来啊。”
张睿闻言面色一喜,随即再次拜倒在地:“还请公子放心,多余的话再也烦了,还请公子看张某日后所为!若是心口不一,违背誓言,人神共戮!”
“博观先生言重了,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先生刚才不是问斌和太祖皇帝如何称呼吗?”
张睿点点头:“来是睿短视,先前晋宁军中相遇公子时,睿还妄自猜测公子是那赵子崧,可后来却发现此人远不能和公子相比。”
赵斌闻言微微一笑:“先生这次确是看错了,这赵子崧细究起来,还是我孙辈呢,不过可惜如今也被贬蛮荒,如今谪居南雄州。”
而张睿听赵斌这话却是神情一呆,掰着指头算了半,最后才缓缓道:“此人可是同当今陛下同辈,乃是燕王德昭五世孙,竟然是公子孙辈,那,那公子岂不是?”张睿此时已然算出赵斌的辈分,可却再也不出剩下的半句话。
“我乃太祖皇帝四世孙,八贤王德芳三世孙”,赵斌完后看着张睿想了想,随即迈步走向一旁的包袱中,取出一道圣旨递到张睿面前:“先生看看此物吧,想来凭先生家学也能辨明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