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长安,长孙无忌正准备写明天的奏报,以探探陛下的口风。
这几日派出去的探子,都被皇宫给灭了,并且自己,已然觉得。
陛下对于百官的猜忌之心,越来越重,自己这位丞相,该怎么办呢?
算了吧,他还是苦笑一声,恐怕自个儿,如今都如同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前不久,已经得到了封赏,即使不做丞相,离开官场。
也可以做为大唐异姓王,与世同在,当然,这个异姓王,是要打一定水分的。
并不如同之前,王朝的那些异姓王一样,手中有兵权。
但即使手中没有兵权,有那么大块地方归自己管理,不是挺好吗?
如他所料,如今大唐周遭,应该再也经不起一次动荡。
李未央当初,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大家都在勉强的坚持着。
等到天下太平的时候,那在光荣退休,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可皇宫里面的李世民,却不这么想,他倒不是猜忌周围这些臣子。
主要是之前侯军集叛变,所带来的影响,以及最近这几日,逆子带来的影响,已然将他内心最后一丝耐心磨灭。
以至于最近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不过能当皇帝的人,有谁,是简单的?
在快要崩溃的时候,及时将情绪通过练武,外泄出去。
可倒霉的事情,似乎一直都萦绕在他的身边。
本来都想去兵部过问一下,周围征战的这些军队,是否能够尽快结束战斗。
国内如今,虽然还风平浪静,可万一出了一点点事。
估计都得炸翻了锅,尽管有自己的铁血手段,可以震慑。
但铁血手段,恰恰是最后一种,也是最极端的一种。
一旦动刀子,那所有谈判的必要,都都将消失。
正在此时,他又得知了一个噩耗,含元殿中的父皇身体,似乎撑不住了。
来得实在太突然,也使皇帝失了分寸。
其实,这在未央还没离开长安的时候,李世民就偶尔听,来汇报的太医提起,太上皇,可能撑不了多久。
原本想着这些太医,是准备骗自己重视,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谁知,这次这些家伙说的,是真的!!!
当他来到含元殿,看着往日里,意气风发的父皇,如今虚弱躺在床上,须发皆白时。
李世民却不敢上前,因为清楚,父皇如今的境遇,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所造成的。
可已经到了这外面,不进去,也不行,愣了半晌,轻轻挥手,周围的侍女消失干净。
整个房间中,只剩下两人。
李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虚弱的转过头。
却对上了儿子,难以预料的目光,不过片刻,动荡的心绪就稳定下来。
一把枯骨,还怕什么?-_-||
苍老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来了么?”
“是的父皇,吾来了。”
李世民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之中,有一丝丝的愧疚,再加上大多数的释然。
整个人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做。
紧接着,李渊瞧着李世民笑了一声。
“怎么,皇帝连最基本的态度,都不能拿出来么?
亦或者愧疚,还是对于生命的漠然,已经让尔,丢失了很多感情。”
等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李渊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劲,可站在门口的李世民,却总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膛。
不上不下,永远都无法消散似的,半晌才冷冷的回了一句。
“父皇,太医说您的身体,撑不住了。
不知对于之后处理丧事,有什么想法没有?”
他不能够儿女情长,也不能如普通人家的孩子,询问父亲。
而是以皇帝的身份询问,曾经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失败者。
是的,失败者。
李渊在现在的皇帝看来,就是失败者,不但是现在的皇帝。
乃至现在的许多朝臣看来,都是一位可怜的失败者。
躺在床上的太上皇听了,李世民的话,嘴角的轻笑,就没有下去过,还不住的称赞道。
“不错、不错、不错。
老二,你还是有了些许 做皇帝的锐气。”
李渊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感情,不过称赞之意,倒是真的。
说罢,就将头扭了过去,冷冷的丢下几句。
“太医的话,朕也听了。
据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挺好的。
在这一个月内,吾想将皇族之人,都见个遍。
不知皇帝,可否行个方便?”
当然,这句话中虽然语气十分冰冷,不过却是充满着,祈求。
李世民自然明白,祈求之意,从何而来。
他才是如今皇宫第一人,自然有,允不允许父皇的话,传递到他人耳中去的资格。
亦或者如今整个天下,所有人都得看自己的脸色过活。
但颤抖着的身子,在侍从将门合上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心中崩溃的情绪,也几乎在这一刻,彻底渲染了他的全身。
跌跌撞撞的离开房间,没了,丢下一句,朕会仔细考虑的。
在周围的侍从,簇拥自己离开房间后,就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
泪流满面,口中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能够听之,诉说的人。
不信?
周围的这些侍卫、侍女 在发现皇帝跌坐在地,泪流满面之时。
早已,都趴了下去,不敢见天子落泪,可笑吗?着实可笑!!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李世民察觉出,周围气氛,一片安静时。
才擦了擦,已经被泪水沾湿的面庞,故作坚毅的站起身来。
周围的人,仍然趴在地上,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此时,他也反而放开了。
四处搜寻汪公公,却发现这小子 今天居然没来服侍。
心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扯住,身旁的宫女。
“去吩咐,所有李氏皇族之人 返回长安,见太上皇的最后一面。
记住,去吩咐的时候,绝对不可表露出其他的神色,乃至感情,都不行。”
宫女颤抖着身子,就差哭出来了。
谁知道啊,她之前,可没有执行过那么重要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