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枯黄,官道上萧瑟的北风带着凛凛的寒意。
房遗爱一行人沉默的骑马直奔长安而来,根本就没法开口话,开口就灌一嘴沙子。
眼看就要入冬了,寒气来袭,房遗爱终于想起了自己从皇帝手上抢来的棉花。
军营里的营房很简陋,最重要的是没有地龙暖和屋子。
没有俏丫鬟暖被窝也就罢了,怎么能没有棉被呢?
所以,回到国公府之后,房遗爱第一件事就是问起了棉花。
“大哥,我的棉花还在不在?”
正准备叙一叙兄弟别离情的房遗直顿时噎住了,没好气道:“都在你的院子的厢房里呢,谁都没动过。”
那可是房遗爱从皇帝那里抢来的,谁敢乱动?
房遗爱笑道:“眼看冷了,正好给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大嫂做几件棉衣棉被,就当试个新鲜。”
房遗直连忙拉住了房遗爱,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打听棉花的人有很多。”
“我还听有人从西域带来了棉花,被人花重金买走了。”
“都棉花洁白柔软,又比皮裘保暖,十分珍贵呢!”
房遗爱听了很是无语:“这世上的大冤种还真是多,如今安西都护府正在收集种子,明年肯定会大规模种植棉花,价格能贵到哪里去?”
“这玩意儿又不是吃的,吃完就没了,可以用很多年。”
“再往后两三年,棉花就会泛滥开来,农户房前屋后都会种着,到那时候棉花会非常的便宜。”
“不出三年,长安城的百姓到了冬必定人人一身棉衣,家里还有好几床棉被。”
现在大家都对棉花充满了好奇,加上棉花传的神乎其神,所以才有人为了猎奇高价买棉花。
等棉花真的泛滥开来,只怕那些富贵人家反倒是不愿意穿棉衣了,会觉得同平民百姓穿一样的衣料很没颜面。
听到这里,房遗直也有意兴阑珊:“那就做棉衣吧,留着也没什么用。”
“别只顾着给咱们自家用,你是不是也得进献给陛下?”
“毕竟这些棉花可是你从陛下那儿抢来的。”
房遗爱笑道:“放心吧,我这就分出一半来送到宫里去。”
“你记得就好,事不宜迟,你见过娘之后就快去送吧。”
房遗直陪着弟弟往上房去,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二郎,这次做棉衣、棉被可不必用粗麻布。”
房遗爱听了哭笑不得:“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用粗麻布?你让丫鬟婆子去取了棉花,让嫂子选了布料安排针线上的人做棉衣、棉被就是。”
房遗直听了直点头:“这样好。”
一边着话,两兄弟快步走进了上房。
“娘,我回来了。”
虽房遗爱只是在长安外的军营中,房夫人还是十分挂念,打量了儿子一番,有些嫌弃道:“怎么又黑了?”
房遗爱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每都风吹日晒的能不黑吗?”
房遗直也打量淋弟两眼,笑着宽慰道:“其实看不大出来,本来就有些黑。”
房遗爱很无语,不会话你就别,没人把你当哑巴。
房夫人关切的问道:“眼看气转冷了,你在军营里冷吗?”
房遗爱连连点头道:“冷啊,挺冷的,这次回来正打算制些棉衣棉被带回去。”
在军营里没有知冷知热的丫鬟伺候,吃的住的用的也不好,房夫人本就十分心疼,连忙吩咐道:“快让人开了库房,挑几匹松软细致的好料子制棉衣。”
房遗爱笑道:“让人多挑些料子,给您和父亲也缝制棉衣棉被,还有大哥、大嫂也有份,都试一试,棉花真是好东西。”
房夫人微微摇头道:“这不行,这些棉花原本是陛下的。”
房遗爱笑道:“咱家留下一半,剩下的我这就送回去,也就今年还稀罕,待到明年秋就泛滥了。”
房夫人听了微微点头道:“送回去也好,老爷前几也过一嘴。”
将大半的棉花送回宫里,剩下的棉花用的也坦然,毕竟房遗爱立下了大功,宫里也降下了不少赏赐。
虽宰相府也不缺宫里的赏赐,但是房玄龄却分外的高兴,因为棉花和一年两熟的稻米推广开来,真的有大功德,能惠及百姓遗泽后世。
这是大善举,就算没有功劳也当浮一大白。
陪母亲了一会儿话,房遗爱这才回了自己的院落。
厢房里,十个丝绸所制的包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里面塞满了棉花。
等明年,这些棉花怕是还不及这些丝绸更贵重。
房遗爱留下了四袋棉花,将另外六袋棉花塞进了马车然后离开了国公府。
离开国公府的时候,他还一直犹豫一件事,到底要不要送棉花给长乐公主。
原本长乐公主就是晋阳公主最亲的姐姐,因而他和长乐公主的关系就还不错。
当然了,也算不上多亲近。
但是,后来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长乐公主登门道谢的时候随带的礼物当时可是把房遗爱吓了一跳,别他了,连母亲都吓了一跳。
实在是太贵重了。
而且长乐公主这次还打算将花园里所有的奇花异草都移植到晋阳公主府的花园里。
起来也算晋阳公主欠了姐姐一个人情,当然,可能她们姐妹也不讲究这些。
只是,他除了送棉花给皇帝还送给晋阳公主和李治,唯独撇下长乐公主好像不太好。
最终,房遗爱决定还是送给长乐公主棉花。
反正他心里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
既然决定了,房遗爱就不再磨叽,带着马车轻车熟路的直奔长乐公主府。
房遗爱来过很多次长乐公主府,但是这一次走在路上,他却有点不想去长乐公主府。
倒不是对长乐公主有什么意见,而是他和长孙冲的关系很尴尬。
以前他和长孙冲的关系还算凑合,至少面上能过的去。
自从他救了长乐公主,两饶关系就急转直下,长孙冲现在看到他就跟看到仇人一样。
偏偏他又没法和长孙冲解释什么,当然了,他也懒得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