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天气渐凉。
不过关中百姓的心情是十分喜悦的,因为今年又是丰收之年。
朝廷轻徭薄赋,也无战乱之灾,朝廷还推行了棉花,今年棉花的丰收让普通百姓也都不惧即将到来的寒冬。
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这都是因为大唐有一个圣明的皇帝。
可是,随着皇帝重病的消息逐渐流传开来,就连关中的普通百姓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普通百姓虽然不懂朝政,却也明白一个朴素的道理,遇到一个明君大家都日子就都好过,若是遇到了一个昏君,遭殃的还是百姓。
谁知道换了皇帝以后会过什么日子呢?
隋文帝也是明君,但是换了隋炀帝就民不聊生,二世而亡了。
均州,李泰看着面前的诏书陷入了沉思。
曾经他距离太子之位不过咫尺之遥,结果却又莫名其妙的败给了不谙世事的弟弟,而且还被逐出了长安。
这让他倍感沮丧,后来他也渐渐明白了父皇为何会将太子之位给了弟弟。
因为父皇实在是太疼爱他们兄弟几个了,不想让他们兄弟阋墙,自相残杀,将来由弟弟继承皇位能保全他们兄弟三个的性命。
想明白之后的李泰不但没有感到如释重负,反而如丧考妣,如果是因为李治更有能力,他还能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把李治比下去。
可是父皇是为了保全他们兄弟三人的性命而选择了李治做太子,他又能用什么办法来夺取太子之位呢?
没有办法!
李泰也终于认命一般的打消了争夺太子之位的念头。
他就只是一个郡王而已,还谈什么争夺太子之位呢?
后来他又重新晋封为亲王,虽然封号为濮王,不及之前的魏王尊贵,但还是让他的内心又活泛了起来。
再后来,李承乾的病故,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
如果他能重返长安,也许还能争一争太子之位。
长孙无忌突然与他联系密切,也让他平添了许多信心。
就在他苦心谋划怎样才能回到长安的时候,突然传来了父皇病重的消息。
这让他大吃一惊,父皇正值壮年,怎么会病情严重到了无法处理朝政的地步?
不过,随后长孙家陆续传来的消息,让他既感到心动,又感到彷徨。
长孙无忌竟然要谋反,然后迎立他继位。
如果父皇还健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谋反的,但是父皇已经病重,倒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在为太子之位而努力,又如何甘心放弃呢?
李泰将诏书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拆开了密信。
这是一封李治亲笔书写的密信!
看完这封信后,李泰心里波澜不惊。
虽然李治在心里说的很客气很亲切,但是在他看来就一个意思,劝他老老实实待在封地为父皇祈福。
李泰将信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吩咐道:“去把长孙涣叫来。”
过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这就是长孙无忌的庶长子长孙涣。
“拜见殿下!”
李泰将桌子上的诏书递了过去,吩咐道:“这有份诏书,你看一看吧。”
这封诏书是加急送来的,长孙涣虽然也和家里有联系,速度却没这么快。
长孙涣一目十行,很快就将诏书看完了,笑道:“我爹之前就说了,殿下回长安侍疾的可能性不大,果不其然,还是失败了。”
李泰听了不由叹了口气。
长孙涣接着道:“其实,就算是殿下回长安侍疾,其实也已经没了争夺太子的机会。”
李泰听了皱眉问道:“为何这么说?”
长孙涣沉声道:“陛下下诏诸王不得擅离封地,否则以谋反论处,如此严厉的诏书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的病情急转直下,已经到了无法好转的地步,即便是殿下回到了长安侍疾,只怕也没有时间再去谋夺太子之位了。”
虽然这个结果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李泰也不得不承认,父皇的病情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说句不好听的,父皇可能已经命不久矣,想到这里,李泰的眼睛都红了。
“我不过才离开长安数年,父皇怎会身染重疾?”
长孙涣连忙劝慰道:“还望殿下不要忧思过审,陛下身染重疾,就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听说就连房遗爱制出的神奇药剂都没用,此乃天意。”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大唐江山的承继!殿下想竞争太子之位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唯有兵变一途!”
李泰的眼中充满了犹豫,喃喃道:“兵变?”
虽说父皇英明神武武艺不凡,但是他却没什么习武的天赋,严格来说他算是一个文人。
以前和李承乾争夺太子之位,他也都是来文的,从来就没想过来武德。
如今却要兵变,他天生就有些抵触。
一旦兵变了可就没有退路了,兵变失败可是要死人的。
长孙涣显然也看出了李泰的犹豫。
“殿下是陛下的嫡次子,李承乾谋反被废,如今更是已经病故了,皇位理应有殿下继承才是!”
“陛下身染重疾,国赖长君,为了大唐江山的稳定也该由殿下继承皇位才是!李治那么年轻,他哪儿懂得如何治理国家?”
“当初陛下之所以立李治为太子,是因为陛下身体康健,正值壮年,如果是现在立太子,陛下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殿下。”
“听说陛下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所谓诏书还不是被李治、长乐公主、晋阳公主操控?”
“殿下扪心想想,假如陛下驾崩,李治继位做了皇帝,他能放过殿下吗?”
“殿下是他的同胞兄长,比他更有法理继承皇位,而且殿下贤名渊博,曾经差点就做了太子。”
“殿下是相信李治顾念兄弟之情,还是相信他会将殿下当做心腹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李泰听了不由沉默了,兄弟之情当然是有的,但是在皇位面前,什么兄弟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