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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礼剑
    “不以《周礼》为器……器?”

    “何为器,原来是如此,这就是尊礼。”

    风允懂了……什么尊礼,这礼只是一个规则,是阶级统治的规矩,只有他还傻傻地在礼之下犹豫。

    “礼就是规则啊,我一开始就清楚的,怎么还会迷惘!”

    既然是规则,是工具,那风允何不在规则内用此工具,完成自己的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若是无故去,其肉虎也鄙。”

    “虎山之行或是指勇猛无畏之人,或是指莽撞无脑之人,但都可以说是不按规则行事的人。”

    “若是按照规则,不去触动虎须,借助虎山的资源成长自己,成为山中另一虎时,就有了与之掰腕的力量。”

    一山不二虎,风允很清楚,但首先他得成为虎,而不是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

    在风允看来,现在的士大夫诸侯,就是狐假虎威,以虎,也就是礼来作威作福。

    “可惜如今我弱小,也只能为一狐狸。”

    风允的心态变了,此时若是再处理武正士与自己侄儿求情的事情上。

    他不会当面反驳宗伯对武正士的刑罚,而是在周礼的制度下,让武正士成为奴隶,以奴隶身份抵消断手惩罚,再买下奴隶,给予他自由身。

    这就合乎礼制了,宗伯也只会觉得他懂礼,已经会利用礼为自己想做的事情,进行谋划。

    而面对侄子求兵书上,风允也不会直接应允,而是以资其成为自己的内幕之臣,再谈兵书,作为培养门客的行为。

    而非因为亲情而援助兵书,打乱了礼制中暗藏的规矩,让庶民识字已经是极限,再让其读兵书,这对士大夫来说可不是什么善事。

    除非这个庶民是士族培养的门客,是士族的资产,这就合乎礼制了。

    ……

    “这就是如今大周的礼啊。”

    不管礼的初衷是什么,或者其中蕴含对人类发展的帮助,后世的人如何褒奖,但如今,礼在阶级的利用下,就是如此,《周礼》是治理国家的条例。

    而治理国家,必定有一批人受损,一批人获利,也是无解的,所谓的大同社会只是一个美好的臆想罢了。

    风允豁然开朗。

    而就见到其面板上,异术中多了一个——礼剑。

    风允抬手,双指并拢,如同施决。

    就将一道文气涌出,化作文道剑气。

    风允依照着基础剑术击、刺、挡,在内室中以指为剑,施展起来。

    剑气不离手指,但周围却出现了一丝丝的风,如同气刃一般扩散。

    风允控制着剑气,不然其伤到书册。

    “呼。”

    “礼剑者,以文气化剑,是为礼制之罚。”

    收武,手指间的剑气也消散……

    与宗伯的礼锁不同,风允的是异术,而非天命之器,但若是风允决定修礼,也可将礼剑化器,成为本命之器。

    到时这剑气化真,就会神异不少。

    但风允不会这么做,本命之器,性命相契,倒是他就是给自己套上了礼的牢笼,无法摆脱。

    礼剑异术只是他在礼制下的一个掩饰。

    就如同知道如何作恶,却不作恶一般,知恶而避恶。

    ……

    拿起《大庭三十六卦》,风允细细而看。

    一看之下,却是目光精光,这书极妙,多有不凡之彩,与看《仪礼》的感觉完全不同,让风允不自觉陷入其中。

    这内室昨夜打斗失火,如今乱糟糟的一片。

    风允都无心打理,一心读书,领悟易之精华。

    午间,食了大嫂送来的饭菜,直到晚间时分才细读了半箱子的竹简。

    “怎会这样说……易归礼,由礼掌易之本?”

    风允诧异,将这一卷放下,拿起后面的一卷读之。

    眉头皱得更紧。

    再看下一卷,又添一道愁意。

    他倾吐一口浊气,拿起了第一卷,读完后只感这是两人所写。

    或者说,风允似乎看到了一个雄心壮志的人,从坚持自我,到一步步踏入礼制。

    这本《大庭三十六卦》不是一时成书,这些文字无法说谎,风允看到了革新之语,看到坚持之心,看到了克难之勇,看到了妥协之意,看到了尊礼之言,看到了拥礼之手。

    少年意气风发,中年踌躇难志,老年时妥协固化……

    “此书,只能观其表而不能思其意。”

    风允深吸一口气,草草扫过那些卦象之言,其余的一概不理。

    此书是蛊惑之书,普通人读了,不管是何种心性,最终必定趋向于尊礼之人。

    若不是风允对《周易》后四卦有所了解,甚至成了未济卦,怕是也看不出这卦象下的蛊惑。

    说是蛊惑还轻了,这分明就如同墨刑一般,在人的脸上刻字!

    “大宰大夫,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和善啊。”

    手段如此狠厉,果断,让风允后背发凉。

    相较起来,宗伯孜孜不倦地改变风允对礼的思想,这才是老师,才是有礼之士。

    风允不再细读,草草一遍,很快就将后面的全都看完。

    此时天已大黑,风允再吐出一口浊气。

    这《大庭三十六卦》分明就是披着“周易”之皮的“周礼”,虽能让大庭一时安定,但却给后辈们设下了枷锁,再无出路!

    恐怕大庭中不少人都拜读过这本书。

    一旦读之,思之则被强行灌入尊礼的思想。

    “自己的路断了,就要断后辈的路,不当人子!”

    风允低声怒喝。

    鲜少生气的他急速喘息,才压抑了怒火。

    将竹简随意丢开,风允起身,推开内室的门,门外远处,还有灯火相称,应该是别处宫里的灯火。

    而风允门前的院内,只有屋中油灯映出的几块昏暗的光。

    夜虽黑,但却难眠。

    “有礼剑在,大宰大夫恐怕会欣慰自己的决定,将书给予我看吧。”

    唯有对礼有理解,才可能出现异术。

    可礼剑……剑始终的剑,是武器,是他礼下藏着的锋芒。

    他的锋芒不应该由礼来开刃!

    ……

    黑夜如幕,唯有一小块被撕裂,露出一簇夜星,诉说天星未灭。

    “嗖!”风声起,人影动。

    剑光迁跃……

    在黑夜中时而若流光,时而若星火,明灭不定,似断却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