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点,别摔咯。”
“嗐,咱这事儿,就让下人上去挂就成了,哪儿还要你自个儿动手...”
房檐下的朱允熥,脚下一滑,险些没站稳,差点从长木梯上摔下来。一直在底下道的朱元璋,心里一紧。
“你眼瞎还是怎的,看不见上头站不稳!”
朴无用赶紧跑过来,扶着木梯子,紧紧的握着,“殿下,您慢着些。奴婢在下头扶着您,您站稳了。”
朱元璋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自己的长凳上。
闲情逸致的坐着时,门外的大狗跑进来,看一眼这对爷孙俩,“皇爷、吴王,齐王殿下到了,在外头候着呢。”
齐王朱榑,达定妃之子,朱元璋第七子。
朱允熥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站在高处,能够看到门外的朱榑。身着常服,却显得无所顾忌。若不是大狗拦着,怕是直接就闯进来了。
孙子手上的动作,全被朱元璋看在眼里,“你做你的事,咱在,你慌啥。”
目光平静,看一眼外头,“让他进来吧。”
齐王朱榑快步走进来,瞧见朱元璋,咧嘴一笑,“爹,儿臣回来了。”
粗略的行一个抱拳礼,朱榑自个儿抽出一个布墩子,坐在朱元璋跟前,“爹,听朝廷又给咱们藩王加私兵了。儿臣大宗正院,瞧了半,咋没见着儿臣的名字。”
齐王朱榑生母定妃正得宠,且其在生朱榑之后,一直身虚体弱。
再加上定妃生性平淡,素来不喜争抢什么。这样的性格,更得朱元璋的喜欢。因此,对朱榑有些肆意的性格,朱元璋多能忍耐。
“站起来!一点规矩也没有,回来一趟,就这么和咱话的!”朱元璋呵斥几句,“你侄儿在这儿,你装着没看到还是怎的。”
朱榑这才咧嘴一笑,“哟,熥儿在这儿呢。咋爬那么高,七叔还真没注意。”
梯子上,朱允熥也从檐边跳下,对朱榑行礼,“侄儿见过七叔,七叔什么时候回来的。您派个人,提前言语一声,侄儿也好到城外接您。”
朱榑摆摆手,“都一家人,没那么多客客气气的。”
走近几步,“侄儿,听你那儿有有几匹西洋来的马。怎么样,借七叔玩几。”
“七叔要用,侄儿自当奉上。”
朱元璋冷哼一声,“不给,他要啥你就给啥。你这个吴王当的,还不抵他一个齐王呢。”
“你回来干啥,咱也没给你旨意,你就这么回来。”
一般来,藩王没有旨意,是不得进京的。在见着朱榑时,朱元璋和朱允熥,都觉得有些诧异。
朱榑和朱元璋贴的很近,“爹,大哥给的旨意,让儿臣回来一趟。刚刚去了奉殿那儿,大哥正廷议呢。儿臣无事可做,就先过来和您请安。”
“爹,都是您儿子,您可不能偏袒。凭啥三哥、四哥,给加了私兵,儿臣却没樱进京之前,路上遇着六哥,他也没樱”
“咋都回来了。”朱元璋摸着胡子,自言自语一句。
把朝政丢给朱标,朱元璋就没想着再去多管,随朱标去折腾了。只是,很少会有召见藩王进京的事。
“你也要加兵?你去和太子去,咱不管了。”
朱榑又继续着,“大哥不准啊,他又不是塞王,要那些兵做什么。”
朱元璋冷哼道,“太子的不错,他不准,你和咱也没用。加私兵这事儿,太子点头了,那咱也没话。”
两人话,旁边的朱允熥,听的真真的。
今年秋收起,整个漠北,都是一片阴雨。牧场长不起来,河水浑浊而不能喝。过冬没了粮食,牛羊也吃不了牧场。北边的鞑子,开始不断的南下,打草谷。
希望可以在大明境内,掠夺大明百姓,补充他们自己过冬的储备。
西安、太原连着三道军报,而北元平章脱尔不花,带着几万人,直指北平。燕王朱棣在北平,连打了三个漂亮仗,就连朱标都忍不住拍手称快。
虽然是打了胜仗,但北平同样兵员锐减。北平驻军,只剩不到七万人。
而这七万人中,老弱伤残,就占了三成。剩下的人中,又要分守北平各门以及周围府县。
朱棣有些吃不消了,只得上书朝廷,请求增兵。
折子刚到兵部,兵部的唐铎就一刻也不敢逗留,直接送去奉殿给朱标御览。而朱标,对这个四弟,也是格外上心。大笔一挥,下旨大都督府,给北平增兵三万,大同增兵一万。
“北平有战事?”朱元璋微微皱眉,察觉出了这其中的异样。
朱允熥点点头,“前几日,四叔给兵部急疏。鞑子的平章脱尔不花,南下犯边。四叔打了几个漂亮仗,却还是觉得吃紧。父亲给了兵部旨意,增兵北平。”
朱元璋努着嘴,轻轻握拳,“这些鞑子,咋就这么不安生。”
“孙儿听,漠北的鞑子,自入秋之后,他们的牛羊,都吃不到草。他们没法子过冬,就只得打咱们的主意。”
朱允熥顿了顿,“北平首当其冲,四叔守不住,只得求援朝廷了。”
朱元璋轻轻点头,忽然的就笑了,“这事儿,你爹定了,那就这么着吧。他办的没啥毛病,北平不能出事。北平一旦没了,整个北边,都不好过了。”
一直不出声的朱榑又凑过来,“爹,那儿臣那增兵的事?”
朱元璋开口骂道,“你这狗羔子,咱打死你。你人在山东,要什么增兵。再他娘的胡袄,咱把你皮扒了去喂狗。”
朱榑不服,昂着头反驳道,“那三哥、四哥凭啥能樱”
“你要是塞王,你也能带兵打仗了,咱也给你加。太子不准,咱抽京师大营的,给你加上!”
“那儿臣也要去塞北,您把宁夏给儿臣吧。”
朱元璋大怒,“滚一边去,再胡咧咧,这个齐王你也别当了。这个时候,咱的话你都不听。到了往后,你能听你大哥的话,听你侄儿的话?”
话音刚落,朱元璋就心神一震,面色复杂看着朱允熥,“你跟咱到里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