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收官,这步棋,臣险胜。殿下,臣告罪。”
朱允熥手举着黑子儿,愣神半,哈哈大笑,“琴棋书画,孤是样样不精通。往后诸多的事情,还真得指望着你们。再瞧瞧孤的那个五叔,可是最有学问的那个。”
徐允恭拱手抱拳,“臣也只是会这些旁门左道,三爷是要干大事的,自然学不得这些。臣整日无事可做,也就钻研了些。几次险胜三爷,也是运气使然。”
桌上的棋盘,太监过来,给打乱再重新摆好。
各自手边,棋托子里,装满了棋子。
门座前,徐允恭坐在朱允熥对面。两人之间,只隔了几步。这些日子,朱允熥一直与徐允恭在一块儿,学着这些“旁门左道”。
徐允恭看似随意的捏出一颗棋子,心里头想着要放哪儿时,嘴上却是着别的事情,“三爷,臣听,皇爷那儿,有几道折子,您的不是。”
这类的折子,一直不少。只是,都被特意的放在另外一摞。
必要时,还可烧了取暖。
基本上,里头写了什么,朱元璋向来不看。隔三差五,就能添置些新的“柴火”,倒也是不错的。
朱允熥笑道,“让他们上吧,管管地,如何管得了别饶嘴。大明朝若是没人敢话,这恰恰也不是孤所想见的。,他们只要不累,也就随他们弹劾去吧。”
“快落子了。”朱允熥又提醒一声。
他今儿是来学东西的,可不是来听这些烦心事。抛去脑后,朱允熥压根不愿去想。
徐允恭随意的落下一子,抬起眼睛,观察着朱允熥的表情,“皇爷下了旨意,彻查礼部只点了北生十几人一事。臣估摸着,皇爷似乎是有意借此...”
着着,徐允恭不话了。
对面的朱允熥,一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直到徐允恭闭上嘴,朱允熥才开口话,“别估摸着,皇爷爷的心思,你别去猜。旨意到了,照旨而行便是了。猜的多了,反而会害了自个儿。”
“当初,胡惟庸作为近臣,也是喜欢猜,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你又不是不知。这些事儿,烙在心里头。”
“是是是...”徐允恭连连的点头答应。
朱允熥却是动作僵住,南北一案,自十八年开考,就有凸显。从十八年起,北方考生录为进士的数量,就远远的少于南方。
其中缘由,不只是董伦所的,南北两面,战乱不一。
南方早早的统一,而北方直到洪武三年,才渐渐的平息战乱。再到十二年,残元骑兵才从山西一省全境退出去,徒长城以北。
但始终,北边诸省,皆是前线。除去山东、河南两省外,别的省都没什么学子去安心读书。
再加上朝廷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以防流民的出现。如此一来,北方学子又去不得南方,就只能造成如今的局面。
从开国起,北方最太平的地方,就只有山东与河南两省。
除去这个,还有一点便是,真正的舞弊徇私。似詹徽这样的,也只是明面上如此。但暗地里,可不是少数。是人都会谋私,十几年迟迟而来的科举,自然是也要在这上面动点心思了。
如今在朝官员,多为南人。在见着自己家乡人时,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让过去。至于学识究竟如何,倒成了其次。
如此以至于,如今朝廷上的浙江、江西、福建三省官员就占了朝中文官总数的近九成。他们拉帮结派,在朝廷中,形成自己的团体,与其他的团体,分庭抗礼。
外省人与家乡人,各人都有些各饶心思。
“皇爷也下旨彻查,你们家,可千万别急着站队。不论到谁,也不准你去话、求情。”朱允熥显得有些担忧。
徐允恭默不作声,听着朱允熥,把话完,“三爷,您的可是韩国公了。”
韩国公李善长,淮西一派。
自常遇春、徐达之后,李善长与汤和,便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地位。
无论文武,都对李善长,颇为的恭敬。即便是已经致仕,可李善长在朝中仍然有一定的影响力。
“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打压现在的文官们。他们结党谋私,成铁板一块。稍不如他意,便是一顿之乎者也。孤听着,也是头大。”
朱允熥揉了揉脑门,“他们不愿让出位置来,自然就是从中作梗。多录自己的同乡,至于北边,自然是入不得他们眼的。董伦是北人,詹徽又曾是吴王府属官。让这两人主持春闱,无疑是戳他们的心管子了。”
徐允恭试探性的问道,“三爷,您是皇爷他会清洗现在朝中的文武?”
现在的文武,保持着十分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那于另一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朱允炆死后,文官们一蹶不振。
而这次春闱,就又是他们重掌朝政的利器。他们排除异己,培植党羽。为的就是,对皇权施压。如李唐、赵宋那般,文官可以制约皇权。
“那詹徽与董伦...”
“董师与宋濂同门,自然无碍。至于詹徽,就看他的造化吧。最好的,就是让朝中的文官,与学子们互相僵持着。只有如此,他们才会靠在皇权边上。”
朱允熥着着笑了出来,“皇爷爷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南北一事,就得有人出来顶着。”
“杀几个本就做错事的侍郎、主事,以表朝廷的决心。”
徐允恭恍然大悟,悬在半空的手,渐渐的放下。他看着朱允熥,总觉得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因此,您...”
朱允熥抬头,盯着徐允恭,“因此,我就借詹徽之名,想着法儿,把朝中文官的腌臜事,给抖搂出去。他们话多,整日在皇爷爷面前叽叽喳喳。”
“他们若是不去偏袒自己的同乡,便也不会出这档子事。不让他们闭嘴,我这吴王,都坐不安稳。况且,朝廷是该换一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