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唱着杨家将,朱允熥的心思,也跟着飞到了漠北的草原。似乎,宋朝时的金戈铁马,又在眼前浮现。
秦汉的匈奴,隋唐的突厥,赵宋的金辽,再到大明的蒙古。
似乎,北方游牧民族,久而不衰。虽时时的替换,却都对中原,虎视眈眈。也有推翻中原的,就比如蒙古。
帖木儿一族,妄图复国。
历经洪武、建文、永乐,光是朱允熥知道的这三朝,蒙古都一直是大明的心腹大患。是世仇,却又难忍。若是举国伐之,也许能灭亡铁木真的子孙。但其后之事,又不可。
想着,朱允熥不由得更加担忧了。
他觉得他能做的更好,可似乎也是更加的棘手。他的压力,来自于文官们。
与朱棣不同,那些反对他的文官,都在应城破时,就已经从朝堂上消失了。留下来的,都是对朱棣言听计从的。总而言之就是,朱棣拥有更好的朝堂环境。
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把之前的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从前认为,不过是打仗而已。
而这次,自从几番对兀良哈用兵之后。京城的流民,明显的增多。都是大明的子民,朝廷又不能过于的驱回原籍。
再有,户部几次的告急,国库空虚。
“殿下...”
听到声音,朱允熥回过神,顺着宋忠手指的方向去看,“殿下,五城兵马司的人。”
朱允熥不由得眯眼,这些五城兵马司,手上拿着兵器,身上穿着甲衣。嘴里骂骂咧咧,脸上凶神恶煞,“他们可不像是来听戏的。”
周围百姓一哄而散,就连台上的戏班子,也都了乱作一团。
那边,带着头的冯轩瞧见,心中叫苦,跑着过来,“臣,应府尹冯轩参见吴王千岁。”
朱允熥冷笑道,“冯轩,你好大的威风。孤好不容易出宫一趟,遇到个戏班子,听几回戏,这都被你给搅和了。都你这个应府尹,刚正不阿,不攀附权贵。这些孤没看出来,反倒是欺市罢行,做的可真是好功夫。”
冯轩解释道,“殿下,臣也是奉旨来的。”
着,冯轩拿出旨意,接着道,“今早,户部承河南、山东两省布政史司。有百姓,擅逃至京城。皇爷下旨,清查在京户籍。臣不敢耽搁,只得清查。”
“这个戏班子,是上月初到的京城。的虽是凤阳官话,可里头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开封府人。”
朱允熥不禁看向哄散的人群,叹气道,“既然是皇爷爷的旨意,你就继续清查吧。切记,不要伤了无辜百姓。真有乱跑的,遣送回原籍就是了,不得动刑。”
对于流民,朱元璋一向十分的严苛。
《大明律》的首条,就是严禁百姓,各省乱跑。
百姓乱跑,会造成耕地的荒废,人口的不稳定性。因此,各朝各代,都是不准的。尤其是到了本朝,那更是严厉禁止。有抓着的:徒千里,不得赦。
在朱允熥面前,冯轩也不敢过于的放肆。有抓着的,也只是戴枷子,却不敢用力的推搡。
“锦衣卫有信儿吗。”朱允熥忽然的开口问道。
宋忠略有些迟疑,“三爷,这些人实际上都是从长城北边逃到河南、山东。而那边,今年又是旱灾、涝灾不断,因此就继续往南。有到了中都,也有到京城的。”
“凤阳的流民与京城相比,如何?”朱允熥又问。
在看到五城兵马司驱赶百姓时,朱允熥不由得心中一紧。京城尚且如此,那京城之外,岂不是更加的厉害。
果然,宋忠道,“中都的流民不少,可大多被关了进去。在京城,好歹是子脚下,应府尹与五城兵马司不敢的过于放肆。可到了中都,只要有来的,那都得抓。”
朱允熥不禁深深皱眉,“今年年初时,皇爷爷听有流民到了中都。特地下旨给户部,拨粮五千担。百姓进了牢里,那这五千担粮食去哪了。”
其实,在朱允熥的心里,已经是有了答案。
“三爷,凤阳多是皇家地。好多大臣们的子孙,到了凤阳国子监,就只能去吃朝廷下发的赈灾粮了。”
宋忠的十分心,生怕朱允熥突然的生气,波及到自己。
朱允熥脸色愈发不好,“怪不得,都费了劲儿,想往中都国子监跑。在那儿做了大爷,回来京城,就可入朝为官。虽然都是些不入流的官,在百姓看来,这些人都是朝廷的脸面!”
双手攥紧,朱允熥咬着牙,“皇爷爷最为厌恶贪污,尤其是贪污百姓的赈灾粮。他们就不怕,被皇爷皇爷爷剥皮充草嘛。”
自问自答一句,“也对,他们是不怕。能到那个地方的,都是在朝廷里能呼风唤雨的。前方的将士们吃麸子打仗,百姓忍冻挨饥。而他们却在后头吃大米,寻欢作乐。”
“哪怕刚刚,也还遇上一个,求着有权势的亲戚,把自己送去国子监的呢。就是抠,我也要把这些人嘴里的大米给抠出来,送去前线。他们该死,最好是饿死了,才能对得起不要命砍鞑子的将士们。”
着着,朱允熥把自己笑了,“不是孤不讲情面,实在是有些人,配不得孤的情面。孤让他们好过,他们却不让孤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