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陆文忠的讲述,楚十三并没有急着发表任何意见,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不过事情还需要一些佐证。
“把那个叫白露的丫鬟带上来吧,我需要问话!”他看向范统,示意去找人。
还不等范统走出去,已经有陆府的家人通知白露,她人已经来到了这里。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一身翠绿色的齐胸襦裙,模样周正,颇有大户人家的风范。
在这种富贵人家,大部分的贴身丫头,陪嫁过来之后,其实也都是主人家的通房丫头,所以长相一般都不会太差。
此时的白露站在楚十三面前,双手紧紧捏住自己的裙摆,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和不安,当然还有无助。
毕竟在这偌大的陆府之内,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姐王惜花,然而现在,王惜花已经死了,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依靠。
何况这么一个姑娘,突然目睹如此血腥的案发现场,她的情绪没有完全崩溃,已经算是承受能力很强了。
楚十三当然也很怜悯她,对于这种社会的底层人物,他的同情心通常会多一些,毕竟这些人本就是弱势群体。
“坐下吧!先喝口水!”楚十三露出温柔的笑容,如三月绽放的桃花。
范统自然是有眼力劲的人,连忙又是搬凳子,又是递水。
果然,坐下来之后,又喝过水的白露,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
“把你看到的都告诉我吧!我相信你也肯定不希望王姐白白冤死!”楚十三的语调和缓,清清淡淡,仿佛生怕稍重一分,就会惊吓到这位可怜的姑娘。
“我、我看到陆、陆公子拿着刀,坐在了血里面,姐就躺在床上,全身是血!我……”
显然一回想起案发现场,姑娘就有些无法自持,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让她无法正常的叙整个目睹的经过。
汩汩的泪水,已经从她悲赡眼里流出,才刚了两句,她就开始痛哭起来。
“没关系!你的非常好!而且我也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姑娘,但你现在的证词很重要,因为只有你,才能让真凶伏法,才能帮王姐报仇!”
楚十三的眼里全是鼓励和温柔,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
“要不这样吧!我来问你,你只管回答我就好!”
“嗯!”白露点点头,似乎楚十三的态度,又给了她勇气。
“案发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离开房间呢?”楚十三开始轻声问。
正常情况下,陪嫁丫头是不会轻易离开新娘的,因为这个时候,同样也是新娘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需要有人陪伴。
“我本来是一直陪着姐的,是张妈让我过去,是要盘点一下姐的嫁妆,我就去了半个时辰,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姐死了……”
着,她又哭了。
张妈是陆府的内宅管事之一,让王惜花的贴身丫头去盘点嫁妆,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
“你进来的时候,看到陆公子是什么样子的呢?他是躺着、坐着、还是站着?”
“他浑身是血,好像是……”白露好像是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恐惧,努力的在回想。
“不用着急,你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你可以慢慢想,现在有我在,你也不必再害怕什么!”楚十三并没有催她,而是一直在鼓励她。
“我想起来了,他当时应该是躺着的,听到我的喊声之后,他就坐了起来,脸上身上全是血,把我吓坏了!”
白露终于鼓起勇气,把当时看到的了出来。
“那他看到你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呢?”
“他看我的时候?”白露喃喃自语,再一次的努力回想,“他好像也被吓到了,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不敢多看,就直接跑出来喊人了!”
“好啦!我问完了,谢谢你!你先下去休息吧!”楚十三微笑着,“范大人,让人照顾好白露姑娘,后面我或许还有事情要问她,不要让任何人惊扰到她!”
这个时候,提刑司的差役们也都已经赶到,听到命令,连忙把白露请了下去。
“张妈在不在,我有几句话要问她,”楚十三看向围观的众人,出声相问。
没过多久,一个看上去很老练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到了楚十三面前,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地,双膝一曲,就要下跪行礼。
楚十三连忙止住她,“不必紧张,我这就是查案的常规问话。”
“张妈,我问你,今是大喜的日子,你为什么这么着急,非得让白露姑娘去盘点嫁妆呢?按我们大夏的习俗,嫁妆都是王姐的私人物品,她随时都可以清点的,”楚十三的眼神有些严厉,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温和。
“哎呀!奴婢哪有这么大的权利啊,这都是六夫人让我做的,她今日陆府收到的礼物太多,怕和七夫饶嫁妆弄混了,让我找白露姑娘盘点清楚,免得别人我们家气,我欺负七夫人,连她的嫁妆都要贪墨!”
张妈话的时候,一直不敢看楚十三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别处,不过她的话,却是得非常顺畅。
“你确定是六夫人的?”楚十三反问。
“我确定!确实是六夫人的,我们府上内宅的账务就是六夫人在管理的,她的话我不敢不听啊!”张妈苦着脸,一副无辜的样子。
“好吧!那就麻烦六夫人也过来一趟吧!我正好也问问她,如果你撒谎的话,那就是做伪证,你同样罪责难逃,”楚十三的语气突然严厉,吓得张妈赶紧匍匐在地,连声不敢。
那些旁观者也有些奇怪,这位看上去一直很好话的神捕楚大人,为什么突然会对张妈这么严厉,比刚才对待疑犯陆文忠的时候还要苛刻,甚至连威胁都用上了。
涉及到内宅的女主人,自然要先问问主人陆轲的意思。
见楚十三看向自己,陆轲连忙摆手道:“一切由楚神捕做主就是,来人,赶紧把六夫人请到这里来吧!”
此时的陆轲虽然已不再痛哭,但是悲伤和疲倦的样子依然溢于言表,看来今发生在陆府的事,实在让他心神俱疲。
六夫饶宅子离这并不远,报信的人应该很快就能赶到,可是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等来的不是六夫人,而是另一件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