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鬼方人阵地上,突然战鼓震,非但主攻的这一面城墙如此,其它三面,也俱是传来鼓声隆隆。
如此激烈的擂鼓声,竟已经足足坚持了一顿饭光景。
然而鼓声虽气势骇人,却未见他们马上进攻,只是一直在调动兵力,推进却是异常缓慢,这种情况实属诡异。
杨佑面沉如水,陷入了沉思之中,显然他也不清楚,这些鬼方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朱副将安慰似的调笑道:“这些鬼方人久久攻不下城池,昨日又大受挫败,难不成想以这种方式吓退我们!”
旁边几名将领也登时大笑起来,似乎都觉得敌人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
就在这时,有人仓皇来报:“不好啊!鬼方人使诈,昨晚暗地里挖霖道,掘了城墙地基,西墙一处已坍塌了十余丈!”
众人闻言,皆大惊失色!
只见城下的鬼方阵列中,鼓声愈发急促,旌旗招展,无数鬼方将士,如潮水般往城墙处涌来。
毫无疑问,这必定是鬼方人见计谋得逞,开始发起了总攻!
杨佑再也无法冷静,大喝道:“擂鼓!让所有人上城,虎骑兵都随我来!”
十余丈的城墙,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内修复,何况鬼方人肯定会趁此良机,以优势兵力压制,让他们根本无暇再次筑墙。
谁也不会想到,一直以骑兵着称,向来只知道横冲直撞的鬼方人,这次竟是这般狡诈。
先是发动各种攻城器械,消耗城中兵力,然后又趁着夜间,暗中挖地道、掘墙根。
这样的战法,简直彻底颠覆了杨佑对于鬼方饶认知。
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沙洲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当他带领两千多虎骑赶到的时候,西墙缺口处已经短兵相接,无数鬼方铁骑,正以雷霆之势,前赴后继的冲杀过来。
仅凭西墙薄弱的兵力,完全无法守住,此时已经在节节败退。
若不是有欧阳霸气和独孤博这两名大高手坐镇,只怕早已经被敌人杀入城郑
杨佑领着两千多名虎骑精锐,策骑冲出,突然加入战团,如猛虎入林,见人便杀。
鬼方铁骑正以为即将城破,哪想到反被袭击,顿时乱作一团,四散逃开。
如此良机,杨佑自然不会放过,尾随败兵,一路追杀,直杀得鬼方人哭爹喊娘,流血漂橹。
单就一轮冲杀,至少就斩杀了三千之众。
正常来讲,此时已经大胜,应该见好就收,赶紧回城。
毕竟双方的兵力差距摆在那里,一旦孤军深入,被人截住退路,后果不堪设想。
杨佑谋世名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却是有苦自知。
此时城墙已经坍陷,想要死守城池,已经是没可能了,现在就只能放手一搏。
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带领着自己最精锐的骑兵,裹挟着这股乱兵,一路衔尾追杀,若是能够就此冲乱整条西线的敌人,一战而胜,然后再趁机修复城池,这样或许还能有一线胜机。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杨佑一马当先,只顾冲锋,在鬼方乱军中肆意砍杀。
西线的鬼方军阵列,果然被他冲得七零八落,眼见就要彻底崩溃。
不想就在这时,侧后方突然蹄响震,只见两支骑兵从他们身后杀来。
原来是北面的主战线的援兵,他们见杨佑亲自出城,立刻派兵分成左右两股,从侧后方杀来增援。
他们的到来,立刻就切断了杨佑后撤的路线。
本就已经临近崩溃的西线,见友军来援,也是士气大振,开始重整旗鼓,转身又与杨佑军战到一起,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杨佑的虎骑本就人少,刚才一阵冲锋,此时已经不到两千人,如今陷入数万大军的合围,如何还能走脱。
顿时就陷入了苦战之中,骑兵一旦无法冲锋,战力其实还比不上成建制的步兵,至少在防守方面,完全比不上步兵的大盾长枪军阵。
二千虎骑精锐,虽然悍勇,但也架不住群狼,一旦被刺落马,转眼被砍成肉泥!
杨佑眼见自己精心打造的虎骑,一战损失殆尽,不由目眦欲裂,索性弃马步战,高来高去,来回冲杀,瞬间就斩杀了数十人。
只是这对于数万铁骑的鬼方人而言,完全是杯水车薪,尤其是有传令兵大喊道:“左贤王有令!杀杨佑者,赏万金!”
一时间士气更加高昂,无数铁骑,如潮水般涌上来,更是有强弩手混在其中,冷不丁就要射来几箭。
即便杨佑再勇猛,在这种地势平坦,一望无际的荒漠上,也无法逃过如此多骑兵的追杀。
不知不觉间,他至少已经中了十余箭,虽有铠甲护体,但弩箭强横,只有要害处有加厚处理,无法射穿,其余地方的软甲,却是挡不住弩箭之威。
随着双腿相继中箭,血流如注,加之剧痛传来,杨佑顿感后力不济。
他手中大刀横扫,劈翻十数人,仰头长啸,“宁姑娘,杨佑对不住你!”临死之时,竟还记得宁馨,也算得上是痴心一片,只可惜这些话已经无法传递。
话才完,他整个人彻底被人潮淹没。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杨佑已死!”
“杨佑已死!”
……
鬼方人齐声高呼,山呼海啸之声,响彻长空!
听到这个消息的城内守兵,顿时大乱,士气一下低落至极点。
反之鬼方人则士气大振,攻城愈发猛烈。
尤其是西线之敌,杀死杨佑和他的虎骑后,再次折返,往城墙的缺口处杀来。
战鼓号角齐鸣,马蹄车轮声,响彻地。
城内诸多高手,已经集中到缺口处,见此情景,也不由得面面相觑,齐齐往楚红楼身上看来。
似乎是在等他的决定,他们这么多九品高手,若想守住这面缺口,短时间还是可以做到,只是问题在于,即便他们能够守住这里。
在主将已死的情况下,整条防线已经接近崩溃,其它地方,已不可能再守住。
事已不可为!
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只是没人愿意率先出来而已,毕竟这涉及到城中数十万百姓的生死。
楚红楼暗自苦笑,到今他才明白到统帅的不易为。
于公,他是朝廷的神捕,于私,在场的大多都是他的好友,即便是南宫春与澹台明月,暂时也隐隐以他马首是瞻。
所以这个决定,必须由他来做。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