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气息弥漫，好像要将任何进入到这这座城的生灵吞没。

    无数绿火在空气中摇曳，绿火之下，好似幻化出一张张鬼脸，面目狰狞，在尖厉怒吼。

    瞒天炉与阴阳梭的主动开启，阻止了死亡气息的侵蚀，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庆幸自己先前做出的谨慎选择。

    他放下手臂，收起石盒，打量四周景物，发现那种绞杀血肉般的疼痛感直接消失，死亡远离自身。

    小青牛神情凝重，沉声道：“这是一座杀生大城，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旦有生灵进入，就会被无情绞杀，身死道消。”

    这个地方太特殊了，死去了太多强者，其中甚至不乏圣者，这些生灵死后，渐渐积聚的怨念，形成了滔天的杀意。

    如果没有瞒天炉的保护，像楚红楼这种级别的修士，神魂会直接被斩灭，不可能有任何侥幸的机会。

    楚红楼倒吸冷气，这地方果然恐怖绝伦！

    内城的街道上，虽然不像外城那样尸骸堆成山，但一尊尊强者的尸体，被各种兵刃刺穿身体，挂在街道两旁的建筑上，像是在宣示着什么，又像是某种仪式。

    刺穿这些强者身体的都是绝世凶兵，经过漫长岁月的侵蚀，凶兵上的凶威已经消散，有的还留下一丝余威，依旧摄人心魄。

    小青牛解释，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不朽，凶兵上的凶威与强者身上的神性相互消磨，会加速腐朽的过程，所以他们现在所见的这些神兵，已经全部沦为凡品。

    显然他已经看出来，楚红楼对这里的兵刃有想法，提前给出意见。

    凶威和神性散开后，形成一片毁灭之地，将这处古城化为绝地，任何生灵，一旦踏足进来，就会被死亡气息湮灭。

    让小青牛惊讶的是，瞒天炉居然这么强大，竟能够抵御古城的杀意，他断言，瞒天炉应该不是普通的圣器，来历或许很惊人。

    这里死了如此多的圣兽、还有好些亚龙种，就算是普通圣者亲临，估计都无法久待。

    穿行于古城内，小青牛让楚红楼用心体会，只要不受这里杀意的影响，此处就是绝佳的修炼场所。

    各种滔天的剑意、刀势、拳印，强大的压迫下，最能磨砺修士的意志。

    楚红楼用心感悟，果然大有收获，整个人仿佛都受到了洗礼，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有时候明悟天机，一站就是几天几夜，不时舒展身体，挥洒拳意，有时候又快速前行，走着怪异的步伐，似与大道相合。

    小青牛并不催促，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楚红楼正在悟道，这对他以后的神魂修炼，将会有莫大好处。

    这些强者的气息，虽然只余下一丝残留，但却正好适合楚红楼来感悟，如果太够深奥，以他现在的修为显然不够格，现在的情况是刚刚好。

    就这样，楚红楼在这古城内用心感悟，磨砺自身，神魂闪耀，气海不时发出隆隆宏音，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中。

    探索不到具体的道，也学不到惊世的身体，只能触及各种各样残留的意境，就像是大树成长时汲取养分，汇集无数的涓涓细流，慢慢变成了汪洋。

    十天过去了，接下来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对于搏杀技巧与神魂意境的领悟，楚红楼可以说是又上了一个大台阶，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一日，小青牛突然发话。

    “走吧！这些日子的感悟已经足够，再练下去会适得其反，可能会让自己迷失，最终彻底失去自己的道。”

    来到一处广场，眼前的场景又让楚红楼头皮发麻。

    广场中央有九座巨大的磨盘，大到难以想象的齿轮在缓缓转动，发出幽邃恐怖的神光。

    磨盘中央是万丈尸海，不时有尸海从虚空中倾泻下来，随着齿轮的缓缓转动，磨盘将这些尸骸缓缓碾成碎泥，血水如滔滔大河，流入未知之地。

    九个这样巨大的磨盘，竟然是自发的运转，如同永动机一般，没有任何生灵操作。

    古朴的气息从磨盘上传来，仿佛亘古长存，永远没有停息过。

    天啊！

    这也太吓人了，究竟是谁打造了这些磨盘，在这无尽岁月，它们究竟碾碎了多少尸骸。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些尸骸又是从何而来，是谁一直在撕裂虚空，往这巨大磨盘中倾泻尸体。

    还有就是这些肉泥汇聚的尸河，又将流往何处，这让楚红楼再一次想到了在葬尸地时，那虚无之地中所见到的尸山血海。

    难道这些禁地都是相同的？

    这里的无尽血河，其实是汇入了虚无之地？

    虚空中的尸体，如同下饺子一般，随时都在填充磨盘的空白处，如同一架架精密的仪器，永远不会让尸体溢出来，但也不会让其空转。

    很难想象，这九座如永动机般的磨盘，究竟运行了多久，在这无尽岁月中，又碾碎了多少尸体？

    在磨盘所在的广场上，杀气全部都消失了，这些磨盘仿佛不仅仅能碾碎尸骸，也能够磨灭一切杀意与怨气。

    尘归尘、土归土。

    所有的尸体，仿佛只要经过碾盘的碾压，一切就都复归最原始的存在，不管是圣者还是凡人，都没有任何差别。

    这就是真正的轮回么！

    传说中的命运之轮，碾碎一切，不可阻挡，没有任何生灵能够例外，这是世间一切生灵的归宿。

    世间没有真正的长生，哪怕是盘古大神也陨落了，还有什么能够不朽。

    楚红楼行走于九座磨盘之间，似乎又有了新的感悟。

    世界也会毁灭，新的世界在毁灭中诞生，这才是轮回的真相。

    就好比无尽岁月之前，万族中有无数强大种族兴起，又消亡，然后再兴起，再一次消亡。

    循环往复，永远不息。

    哪怕是像龙族那么强大的族群，最终仍旧逃不过消亡的命运。

    世人以为，仙可以长生不朽，可是谁又知道，自封神大战之后，至今不过才八万年。

    八万年，这在无尽岁月中，不过是白驹过隙，惊鸿一瞥。

    新的天道取代旧的天道，新的秩序取代旧的秩序。

    三界的新秩序也不可能永久维持，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毁灭。

    楚红楼感觉已经好像悟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感觉得自己的气海发生了巨变，里面好像有什么种子，开始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