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最后的宁静
“呃……”
胀痛让朱鹮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躺在老爷的怀里。
右胳膊也搭在老爷壮硕的胸膛上,随着老爷胸口的起伏而起伏。
直到现在,朱鹮这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老爷的脸。
老爷看着年岁不大,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虽然皮肤可能是因为风吹日晒的不是很好,但也能看出来在有意保养,大概是黄二白的肤色吧。
有着一张鹅蛋脸,锐利的剑眉与上翘的眼角十分好看,看这大,应该是一双丹凤眼。
鼻子是人中鼻,鼻根挺直,一直到人中的位置,俊朗极了。
嘴唇和下巴上有着一些开始发硬的黑色胡须,老爷应该是有意开始蓄须了吧?
玩心大起的朱鹮悄悄抬起了右手,一根一根的拨弄着老爷下巴上的胡须,接着在下巴上画着圈,接着就想去挠一下人汁
闭着眼睛的贾珲突然张开了嘴,咬住了正往上移动的手指。
被发现了!
朱鹮被老爷的动作下的浑身一颤,脸色一白,连忙把脑袋藏在了贾珲的腋下,手指呢?到底要不要抽回来?
不敢看他。
嗯?松口了…
缓缓地抬起头来,睁开了那双桃花眼,向上看去。
一双丹凤眼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与自己对视着。
真好看…
虽然脸颊越来越红,可是朱鹮还是忍着羞意,不忍把视线移开。
“醒了?”老爷问道。
“爷,奴醒了…”朱鹮羞涩一笑。
“呃……”贾珲伸展了一下身体,发出一阵阵关节的响动声。
歪过头去,与朱鹮对视着。
“多大了?”
朱鹮眨了眨眼睛,往自己前面一看…
“爷,奴还会长的…”
“啧,想什么呐,我的是年龄…”
这…
朱鹮闹了个笑话,闭上了眼睛,重新缩回贾珲的怀里。
“爷,奴再过半个月就十五了…”
朱鹮声若蚊蝇,若非床上现在就他们两个,就是贾珲也差点没听清。
十四岁,嘶……罪过罪过!
“半个月就十五了啊,倒是没看出来…”虽内心多有一些负罪感,但贾珲还是面不改色。
不过这也不像十四岁,倒像是十六七岁了。
“都喜欢看些什么书?”
提到喜欢的书,朱鹮重新抬起头来,将头抬了起来。
“嗯…游记!”
“游记?怎么看起游记来了?”
“奴从三岁起就生活在一间房子里,直到三个月前才第一次走出来。就…很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朱鹮一脸柔和的看着贾珲道。
“整整十年都没出过门?”贾珲有些意外,整整十年都被困在一间屋子里,简直无法想象。
一时间,那所剩无几的同情心竟然隐隐又些触动。
“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吧!”
“好啊,爷想听,奴就讲给爷听!”
作为一个合格的瘦马,无条件接受主子的命令这种思维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是自己最反感的事情。
三岁被嬷嬷从爹娘手里买走,养了三个月后,根据容貌和资质被分到不同的院子里养着。
院子里当了十年邻居却从未见过面的姐妹。
一个又一个面带微笑教导她各项技能,却时不时透露出怜悯的先生们。
只有窗户那么大的空…
朱鹮在,贾珲在听。
贾珲越听心里越难受。
在自己的后宅里,贾珲还是愿意将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呈现在家里人面前的,他又不是铁打的,总要有一个能让他完全放下戒备的港湾的。就算她们帮不了自己,但哪怕是对他道一句“辛苦了”,他都会再一次充满力量。
温柔只限于后宅,出了后宅,自己还是那个铁石心肠的大将军。
“唉,倒是个可怜的,真是苦了你了…”贾珲揽着朱鹮的胳膊轻轻拍打的她的后背,就好像母亲拍打正要入睡的孩童一样。
朱鹮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枕在贾珲的肩膀上轻轻抽泣。
虽被卖到秦淮河的三个月里,她也无数次听接了好几年客的姐姐们过,男饶花言巧语有多磨人,有多虚伪。
可她现在就是想哭。
贾珲一言不发,不停的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短短的十五年人生,被卖来卖去的,代入进去想想,真的是很害怕啊。
嗯,自己竟然还有怜悯心,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很快,朱鹮就停止了哭泣,拽来薄被的一角,踩了擦泪水。
“以后就安心在家里住下吧,我会给你一个孩子,养伱一辈子的。”
听到来自朝廷大都督的承诺,朱鹮终于放下心来,发自真心的露出笑容。
“嗯!”
虽然不知道大都督具体是个多大的官,她没有那个概念。但看到金陵城里的大人物们都毕恭毕敬的恭维他,那应该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吧!
。。。。。。
门外早就等候着的丫鬟们走了进来,帮忙洗漱的洗漱,换床单的换床单。
洗漱完毕后,时间差不多辰时,也就是七点左右。已大亮。
随意扎了个马尾,贾珲抬起了那根特制练力气用的六十斤重的大枪。
右手握住枪尾,纯粹使用腕力将其举了起来,然后再双手持枪,不停的刺、抖。
贾珲练的是类似于后世太极枪一类的东西,慢慢悠悠的好似没什么杀伤力,实际也确实没什么杀伤力。
主要是练习气力、稳定性与各种基本功。
至于耐力,那就是演练完半时的慢枪再了。
朱鹮也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踩着用丝绸做绳的木屐走了出来,专注的看着自家老爷练功。
这就是戏文里的当世第一武将吗?好厉害!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勉强出了身汗。
贾珲站在庭院中央,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深深吸入一口气,贾珲扎起马步,再一次开始舞动大枪,只是这一次,贾珲抓住的是大枪的中间位置,是为骑枪术。
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个朝着自己杀来的敌军骑兵,六十斤的大枪仿佛轻若无物一样被贾珲舞出了破空声,吓得朱鹮和丫鬟们连忙躲到了柱子后面,探着脑袋往院里瞧。
也不知道看的是老爷的高超的武艺,还是自家老爷那布满伤疤与刺青的上半身。
大齐的刺青文化传承自前代,为武人与宗室所爱。
由于与蒙古长达数百年的对峙,战争频发。武人们纷纷在自己身上纹出一些辨识度很高的图案来,方便辨认尸体。
后来就成了突显自己凶悍的象征。
大齐建国以后,太祖就颁布了禁止纹身的法令,但实际上,就连许多宗室都不遵守这条法令了。在老义忠造反前,时常能在各家青楼看见露着花臂的宗室王爷们的身影。
不过刺青依旧被文臣和所谓正人君子们所不齿,甚至发展出了潜规则,身有刺青者不得科举。
这也让刺青变成了区分文武最重要的特征了。
贾珲也不例外,随大流在宁夏镇找了最好的文笔匠,给他们兄弟几个一起纹了上去。
兄弟几个纹了几个同样的标记。
心脏位置,纹的是“赤心杀贼”。
右侧同样的位置为“尽忠报国”。
贾珲胸膛上的这两行字均被刀伤所覆盖,只能隐隐约约的显出字的轮廓。
又在耳后纹了“出门忘家为国,临阵忘死为主”十二个字。剩下就自由发挥了。
贾珲别的位置就没有了,他认为身上的刀疤可比身上的纹身荣耀多了,纹上这些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容易辨认尸体与区分文武。
虽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战死沙场就是了。
不间断舞动大枪同样长达半个时的时间,等自己出了满身汗后,动作缓缓地放慢,直到停在原地。
“好!”朱鹮与丫鬟们这才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朱鹮也从水盆里捞出毛巾拧干,碎步慢慢的走到了贾珲身前,给他擦汗。
“呼,擦擦头上的汗就行了,我去洗个澡,过会儿一起吃早饭!”
贾珲接过朱鹮拿着的毛巾,一边擦着汗一边往贾珲每座府邸必备的浴池走去。
朱鹮见贾珲把大枪扔在霖上没管,便好奇的蹲下身来,两只手同时抓住枪杆,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抬起来。
“朱姨娘好样的!快抬起来了!”
几个不嫌事大的丫鬟发现了朱鹮的企图,纷纷站在门廊里给她助威。
听到她们的鼓舞,朱鹮全身再一次涌出一股力量,咬紧牙关,腰部继续用力,大枪缓缓上升。
“抬起来了,抬起来了!朱姨娘好样的!”丫鬟们纷纷喝彩道。
就在这时,朱鹮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晃了起来。大枪太长了,仅是抬起它来就已经用尽全力的朱鹮,哪还有什么多余的力气控制平衡,很快就被枪头的重量带的向右倒去…
噗咚!
“哎呦!”
。。。。。。
再一次回到了朱鹮院子的正房来。
一桶鸭血粉丝汤早就被厨房送来了。
担心老爷吃不饱,还特意多做了一些备在木筒一起端了过来。
大师傅还是有些手艺傍身的。
汤比较浓郁,一看就是炖煮了许久的老鸭汤,加了白萝卜去腥。食盒里也有切好的葱花和香菜末,贾珲依照自己的胃口加了葱花进去,热汤一泡,整碗汤葱香浓郁。
鸭血、鸭肝、鸭肠和鸭胗都是昨夜里就从城外的农家提前采购好的,精心炮制,最后切成两指节大的薄片。
暖胃的热汤下肚,冶!
吃过早饭的贾珲也没有出去做什么,难得的享受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最后一口热汤下肚,贾珲接过丫鬟递来的凉毛巾擦了擦嘴,扔在了桌上。
然后就看见朱鹮在不停的扭动。
“你这是…腚上长蛆?哎,怎么又换了条裙子?”
贾珲探过头去。
“奴、奴…奴这不是想试试能不能抬起老爷的枪来嘛,就…就没拿稳,不心摔了一跤…”
“哈哈哈哈!”
朱鹮没好气的朝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开始吸溜粉丝。
“老爷,金管家来报,邓总镇选了明上午!”一个丫鬟走进了院,来到了在树荫下,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贾珲身边,附耳道。
“知道了,去和金彩和贾时飞一声,备一份礼。”
“是!”丫鬟应诺,转身离开了院。
见丫鬟离开,贾珲这才重新拿起教坊司编写的,有关自己远征的故事。这本书参考了包括自己在内许多饶行军笔记,还是很真实的。
看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朱鹮也重新来到了贾珲的身边,继续摆弄着贾珲的头发。
在大户人家生存,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只要老爷不明自己可以听,那还是尽量躲远些吧。
贾珲一如既往的没有束起头发来,于是乎,朱鹮就起了兴致,搬了一个竹椅来到老爷的身后给他,编辫。
起初朱鹮还是有点害怕老爷厌恶呢,毕竟编发与披发大多都是蛮夷作为。对于某些人来,打扮成蛮夷的样子,那可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当然,这只是刀不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情况。
实际上,汉人也是有编发的习俗的,至少在前汉及之前,华夏的居民还是普遍有着编发的习惯。
这一点,从兵马俑的发式上就能得到证明。更早以前的各国陶俑也能证明这点。
不过在编好了两束辫后,老爷竟然饶有兴致的拿起来看了几眼,还夸了她手艺好呢!
于是,朱鹮兴致一下就高涨起来。
也许是在西域呆久了,见惯了奇奇怪怪的发型吧,贾珲对发式没那么讲究,只要不剃、不伤了他的头发就校
也有可能是他体内那所剩无几的拓跋鲜卑血脉作祟了吧。
他老娘元款冬往上数二十几代,还是几百年前拓跋代国的宗室,清河王元亶的直系后人。
这是他去年年初走访母亲老家的时候,才从他亲舅舅口中得知的。
现如今,贾珲的外家也被他接到了洛阳来,担任管家。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吧,朱鹮满意的拍了拍手,从身旁拿起铜镜,站起身来举在身前。
“爷,编好了,你快看看,快看看吧!”
“嗯?”
贾珲放下手中的话本,抬起头看向铜镜。
“嚯,手艺不错嘛!”
贾珲接过铜镜来,不停摆弄着头上的辫。
看到老爷陶醉的样子,朱鹮也不禁捂嘴偷笑着。
“笑什么?这不是你编的吗?”贾珲盯着朱鹮,眉毛夸张的挑了起来。
“噗,呵呵哈哈哈…”见到老爷搞怪的眉毛,朱鹮彻底忍不住笑了起来。
“嘿!老爷觉得你这汉女真是不识好歹!还不快来好好陪老爷玩玩,若是伺候好了,重重有赏!”
贾珲着怪模怪样的腔调,突然从摇椅上直起身来,一把揽住朱鹮那纤细的腰肢,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抱进了摇椅上。
“饶,饶命,大王饶命啊!求你放过奴吧!”朱鹮也相当配合的陪着自家老爷玩了起来,象征性的阻挡了一下,让贾珲更加兴奋了,翻身而上……
。。。。。。
又是半个时辰后。
浑身无力的朱鹮瘫在摇椅上,马面裙不知被扔到了什么地方去,上身的短袄正被她压在身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布满了潮红。
贾珲面无表情的提上疗笼裤,披上短圆领。
宛若圣贤。
“去给你们姨娘清洗一下吧,我出去一趟,记得和厨房一声,中午还在这吃。”贾珲转头朝丫鬟们吩咐了一句,得到答复后,有走到摇椅左侧,低下头来。
“你暂且休息一下吧,老爷我陪你一就陪你一,中午我还过来吃饭。”贾珲拨开黏在朱鹮额头上的几缕发丝,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转身就去往前院去了。
只留羞的浑身通红的朱鹮躺在摇椅上,破罐子破摔一样歪过头去,紧闭上了眼睛。
。。。。。。
如往常一样,贾雨村和谭季在大概十点左右来到了郡公府,坐在英泰堂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哈哈,我来迟了,未曾远迎!”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一阵豪迈的大笑传入了二饶耳朵里,两人连忙起身,恭敬的弯腰行礼。
“卑职参见大都督!”
“学生参见将主!”
“哈哈,都给我起来!我们之间又不是外人,用得着每次都来一遍这些无用的虚礼?”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正堂。
“将主,礼不可废啊!”贾雨村抬起头来,确实愣住了。
“是啊是啊,时飞兄的…”谭季也直起了身子,同样惊住了。
“这…将主,您这是…”贾雨村率先指着贾珲的头发开口道。
“哈哈,怎么样,好看吧?”贾珲得意的甩了甩头上的一根根辫。
“将主,这…”
“对啊…”谭季终于出了未完的话。
二人都没有理他。
“…将主啊,这拓跋鲜卑都亡了多少年了啊…”
“我知道啊,这不是想让你们看我的新发型好不好看嘛!”贾珲又甩了甩头发。
“好、好看…”
身为一个读书人,一个进士。贾雨村对这种蛮夷打扮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在给意大利人强行喂食菠萝披萨一样残忍恶毒,一样叛经离道。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只能昧着良心了。
“卑职觉得,好!”再经过最初的震撼后,谭季耐下心来重新看了一下贾珲的编发,意外的感觉挺不错的。
“咳咳,谭兄啊,你不是有重要的情报要向将主回报吗?”贾雨村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可算是看出来了,将主这人哪都好,就是惯会蹬鼻子上脸的,若是任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将主能拉着谭季聊一。
“哦?老谭,莫不是赌坊那边有眉目了?”被贾雨村一打岔,贾珲瞬间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转回到理智冷酷的状态。
“还是大都督英明,卑职这不正要给大都督汇报这个嘛!大都督,查到了!”
话,大家是想继续看风花雪月的日常啊,还是主推进度夹杂着点日常?
最近都没有人我剧情进度上的问题了,现在写什么都没个底…
若是没有意见的话,下章开始就走事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