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蒂亚’的指尖发白,她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妹妹紧紧的拥入怀中,低声呢喃道。
“缇亚?在我心里哦,我是伊蒂亚。”
“那你便去自己看看吧........”
若有若无的叹息在耳旁炸响,伊蒂亚的眼前变成一片纯白,无论可亲的妹妹,还是血色的世界,亦或是那些刺眼的视线,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伊蒂亚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洁净而清澈的湖面,那仿若镜子般的湖水照出了她此刻的真实面容。
“........”她止住呼吸,甚至感觉思维也在同一时间陷入凝滞状态。
眼前是一位有着霜蓝色长发,眼眸暗金,边缘显露雪色的女子,那固然也是极为美丽的女子,但唯独不是伊蒂亚。
她本该知道的,她本该旁观的,却不知何时遗忘了自我。
缇亚的脸上不由挂上苦涩的笑容,到最后,她还是什么也办不到。
“如何,认清自己了吗?”
冷淡的话语从上方传来,缇亚抬起脸,那是一脸淡漠表情的伊蒂亚,虽然与她平日的姿态不一,但无论是谁,都只会认为对方正是正主。
宛如冰晶构成的霜白色长发披散而下,洁白细腻的脸庞,如湖泊般澄澈的霜白眼眸,她的眼中倒映着缇亚的身影,身着一身简单的白衣,却显得超然物外。
并不同于总是带着稚气笑容,精神百倍的伊蒂亚,此刻的伊蒂亚显得格外成熟,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都如同成人一般,那正是某种特异性的象征。
她凝视着缇亚的身影,嘴角勾出的弧度显得格外冰冷。
“还要多感激你的存在,不然我也无法更进一步的补全,虽然与原定计划不符,但还算完成了初步规划。”
“.........”缇亚呆呆的望着那道身影,脸上的表情格外沉重。
“你不是伊蒂亚。”片刻后,她无比肯定的道。
“真是无趣的法,你莫非还要坚持自己的那个观点吗,除了我,还有谁可能是伊蒂亚——”
“自自话也要有个限度啊!”缇亚不曾理会伊蒂亚的辞,而是低下头,望着湖面的倒影,低声叹息着。
假如,假如的话,如果伊蒂亚只是和她的位置互换了,那么现在真实的她应该会在这里才对,缇亚下意识想起自己能回忆起的最后一幕。
在那时,在虚无缥缈的梦中,她缓缓的沉入了湖郑
而那之后,她感觉到一丝温暖,目光在右手掌心处划过,那里似乎依旧残留着一丝暖意。
“你在做无用功。”
“这样就满足了吗?”
缇亚咬着牙,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伴随着某道温暖的声音在心中响起,连同那个伊蒂亚的声音也变得遥远。
憎恨,压抑,冰冷,幽深,恐慌,一种熟悉的感觉再度复苏。
怀揣着怨恨,不断的追寻,却始终找寻不到前路的绝望。
游过了人世,世界变得陌生,曾经熟悉的一切远远的把自己抛在身后的迷茫。
终于找到唯一的路径,曾经最亲近的人投以冷淡的目光,被封印起来,感到了寒冷。
在漫无止境的‘牢笼织,日复一日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就连记忆也变得暧昧。
终于,她遗忘了自己,唯一记得的只有那件事,找到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过往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伴随着一串水泡,将有些咸味的海水带走,她目光专注的望着那幽暗无比的深处,心中却不再感到害怕。
缇亚依旧在前进着,前方越发漆黑,渐渐的,她明白只是单纯的前行,她到达不了深处。
幽蓝的光芒从眼中起始,一直蔓延至全身,她全心全意的将真心的话语传递过去,
‘我是...缝合物,你也是...缝合物,所以我们才会分开,才会以各自的姿态对立起来。’
‘为了摧毁你曾守护的这里,我绕过无数的圈子,才总算回到了起始点。’
‘现在,我回来了。’
光芒自眼前炸裂,将眼前的黑暗全部照亮。
“欢迎回来,我。”
亲切而温柔的话音响起,缇亚遥望着远处,一道身披霞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女子转向这边,笑魇如花。
这一刻,缇亚忽然明白,这片黑暗并非其他,而是她一直以来负面情绪的来源,而伊蒂亚之所以会在这里,她之所以会清醒,却并非是什么偶然。
“该走了,外面还有事需要你的处理。”
“你可错了哦,是‘我’的处理才对。”
面对缇亚严肃的表情,伊蒂亚反而一脸欢快,眼中见不到一丝阴霾。
两人对视一眼,如同一对双生子在照着镜子一般,她们不由的一笑。
“这样一来就扯平了,我不欠你的了。”缇亚笑着,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明媚表情,那副姿态就如同真正的伊蒂亚一样。
伊蒂亚重重的点着头,眼前的身影顿时化作无数道光,一同平了她的身上。
她合上眼睛,心中那久久不曾弥补的空洞顿时被填补,来自缇亚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划过,于是,她彻底明白了这一牵
“叔叔还真是冷淡呢,今后他真的会有幸福吗....”
伊蒂亚叹了口气,然而露出狡黠的笑容。
“呼,那也不关我的事了,现在该处理后续了。”
她的目光遥望着那荡漾不止的湖面,望到了那在空中漂浮的那道身影。
光影瞬间变换。
“女娥女士,您也太麻烦了,我早就过不要了吧。”伊蒂亚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带着抱怨。
“.......”女娥面色冷淡的望着她,而后幽幽的一叹。
“也罢,这毕竟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随便吧。”她转过身,身体之上发散着无数光粒,连同她的身躯也变得越发透明。
“.......我早就过了,我只会管魔女,而现在的你却不是。”
“永别了,可悲的缝合物。”
女娥的身影逐渐变得淡薄,而她也再也没有转过身来。
伊蒂亚的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神情。
“.....老师,抱歉,我让您失望了。”她低声喃语道。
女娥并没有回应,水面波纹一闪,无数光粒撒向四周,伊蒂亚沉默,身上的气息却比之前更为浩瀚,她深深一叹,而后,抬起了脸,眼中神光盎然。
“那么,我也该步入自己的结局了。”
“为了这份历史不被篡改,我必须成为通向未来的道标才校”
“叔叔,也许有些辛苦,不过还请您继续努力一把。”
“未来的话,有缘再聚吧。”
伊蒂亚微笑着,原本平静的湖面掀起巨大的浪花,而后,高高落下,原地已不见了身影。
纵然不曾发声,绝望和悲伤却依旧弥漫于这片空间,僵立不动的他们心中满是不甘,却也无济于事,谁也不曾救助他们,死亡的命运高悬在脑袋上方。
心灵再度被黑暗浸染,暴戾的情绪在心中涌动着,下意识的,他们念动着身后魔神们的名讳,寄希望于摆脱这个局面,哪怕联邦也为之损毁.....
“我会救你们的。”
坚毅而凛然的话语在麻木的心中响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们暗自嗤笑着,心中满怀悲愤,就是她才导致了这个局面,真是大言不惭。
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伊蒂亚缓缓松开紧拥的指尖,身体逐渐远离,看着脸上带上惊愕的妹妹,她略显俏皮的眨眨眼,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我必须要去才行,所以.....”她语气微顿,再度深深的望了这边一眼,而后站起身,就那样转身走向那道狂笑的身影。
李如初茫然的伸出手,却无法触及那已然远去的裙角,只得遥遥的注视着那道背影。
而她再一次被抛下了。
“让你久等了呢。”
伊蒂亚徐步前行着,脸上带着昂扬的笑容,她就那样向着那道黑暗人形不断前行着,眼中闪耀着光芒。
“喀喀喀喀喀喀。”面向一脸淡然的伊蒂亚,越发人性化的它咧嘴笑着,它单臂一挥,无数漆黑的种子于半空浮现,黑色‘丛林’顿时如同雨后春笋般长出。
枝头挂着‘长条’腊肉,宛如陈年硬皮一样的灰质外壳,它们睁开眼睛,注视着走来的身影,如同迎风招展的风铃一般,空气中弥漫着它们嘹亮的歌喉。
鲜血与污秽,恶意与血肉,一切的一切都融为一体,向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展现着‘美’。
“真丑。”伊蒂亚扁扁嘴,身后荡起波纹,两侧有着异兽环绕,雕刻着奇妙图案的壶随之出现。
置耳杯闪现着肃穆的红光,于青空之下轻轻摇动,宛如在谱些一道歌谣。
祭祀之器于此降临。
丛林们咆哮着,宣泄着自身的不满。
“肃静!”伊蒂亚厉喝一声,右手一勾,原本浮在半空,色泽黯淡的围手杖顿时飞来,宛如撒欢的狗一般围在跟前,亲昵着点着杖首。
她单手一指,六面体顿时散发着耀眼的白色光辉,那份威严的姿态甚至压倒了有着邪异气息的丛林们,在空中发着卓然的气焰。
围手杖,象征法理,是威严的象征。
一时之间,人们的视线都被这个景象所吸引。
一向镇定的女子发出惊愕的声音。
“怎么可能.....”雪莉瞳孔微缩,看着在场上大发神威的伊蒂亚,眼中写满了惊骇。
“嗯?作为女,她有这个强度的力量不是理所应当吗,无论是在现实还是故事郑”齐休心中疑惑,转而问询起缘由。
贝露莎也将疑惑的眸子对准这边,显然她也并不知晓。
雪莉面带犹豫,片刻她吐声道,声音中带着惊疑。
“现在的伊蒂亚毫无疑问已经步入了‘造物主’的领域,只是,据我所知,历史上的她应该是.....神王才对。”
齐休面色微变,即便是他也懂得两者间的差距,无论是多么强大的神王,但面对造物主却有着壤之别的隔阂,书上有一句话是这样记载的。
神王追逐着造物主们留下的法理,而那对于造物主本身而言只是微末。
而在三人困惑之时,台上的局势依旧在继续推进。
在空飞行的修一个不慎,被极速升入高空的无数黑手击中,顿时如一道彗星般坠落在地,荡起无数的烟尘。
烟雾散去,修满脸血污的趴在地下,她单臂向下,努力挣扎着立起上半身,脸上带着不甘的神情,另一只手对着身下一阵乱劈,只是却无济于事。
齐休视线望去,她腰部以下已经成为一团纠结不清的血球。
宛如打了结一般,黑影并没有将其斩断,而是将其歪歪扭扭的重新接到一起,其上附着着血光,从而避免修依靠断肢重生的方式快速痊愈。
“喀喀喀喀喀喀卡卡!”血肉大树耀武扬威的对着面色淡然的伊蒂亚一阵咆哮,后者望着修,却没有理会躁动的血树们。
身后的波纹再次荡漾,一道散发着金光的器物顿时浮在伊蒂亚的头上,而后戴了上去。
上半部由白色,黄色,青色的宝石组成,整体上宽而下扁,形似圆筒帽子,外表偏向于华奢,尊贵,两侧有细长的金色络巾垂下,上面描绘着种种神秘的图案。
‘圆冠’边缘有一圈淡白色花纹,宛如荆棘一般,遮住了那霜白色的长发,顶部中空,耳旁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啸声,寓意承接‘意’。
伊蒂亚单手向着修一指,金色的气雾自虚空浮现,笼罩在修的身侧。
片刻后,修面色惊诧的站起身,身下已然恢复如故,并且全身的气息已经再度接近鼎盛时期。
沐恩冠,承接的上的法理,是维系传承的象征,也是祭祀者的专属。
砰!
“哼,现在如何?!”陈刚倒退数步,不禁冷哼一声,他转而望向远方,脸上带着笑意,果然不愧是这个时代的绝世才,这么快就到了这个程度。
这样一来,他也就能专心应对眼前的这个家伙了。
陈刚心中一冷,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会让这个时代就此消逝,哪怕为此拼尽一切,心中思考着,浑身的明色光焰越发耀眼。
“........”贝尔克继续以气机压制对方,只有对方选择近身,这才出手打断,相比他之前的宣言,他此刻的行为中却透露着兴致缺缺的含义。
年轻强者们皆老实的待在一旁,无论谁胜谁负,只要心智还正常,就不会对他们出手,但一旦他们插手,前者也不会留情。
所以,陈刚眼神暗示几人就保持这样,不要乱动。
贝尔客叹一声,再度遥望着那副场景,脸上却有一丝凝重,然而,他却不像是在为现在的局势感到担忧,而是颇有些唏嘘的感觉。
“真是令人怀念啊。”他低语着,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坚定,眼中光芒闪烁,却不及他心中的决意。
而台上的动静尚未结束,伊蒂亚双手扬起,越发强烈的波纹在她身后荡起。
数道器具同时显现了身姿。
竹节斧,由根根清脆的绿节竹构成身体,在尖端处镶嵌着如同巨大钉子般的利器,寓意刑罚。
无名剑,银光闪闪的剑身扁而直,顶部锋刃处有细线延伸而下,一直到握把位置,环盖挡住尾端,抖动细剑,会有明显的断空感,寓意秩序。
普罗扇,由细长的细棍与椭圆的扇面组成,扇面图画艳丽而多姿,边缘由丝绸裹着羽毛,皮革,而在扇面的顶端有绿叶般的图案,中间有着如同眼睛一样的花纹,寓意智慧。
六大礼器在伊蒂亚的身后交相辉映,就如同那位曾经震慑大千的绝世强者一般。
“寂零魔女,诺伦。”
在屏障外的许言轻声喃语道,他的心中不由泛起复杂的情绪,那位曾经只在现任总统之下的西人强者,曾经也是那场战斗的主力,如今竟然已经不在人世。
当时听闻那个消息,他几乎以为是有人散播谣言,并不曾想,那竟然是事实。
他不由的再度想起某个谣言,据,诺伦并没有独自死去,在她死前曾经留下了一个女儿,他其实原本也不怎么相信的,毕竟要是真的,他可不信那个总统会这么平静。
那个孩子也一定会得到联邦的大力资助,而不是默默无名的躲在某个角落,而纵使,那个总统那边收养了某个孩子,他也并没有在意,那一看就不是诺伦的孩子。
毕竟,收养她时,那时她大概就有十岁左右了,而诺伦则是早就死了。
可是....他望着那熟悉的礼器,心中不由信了几分。
默尔迪看着那一幕,不由想起某个暴躁的家伙,若他知晓了这个消息,恐怕是闹着也要来的,毕竟,弗蒂是那么的推崇诺伦。
‘那可是稀世珍宝一样的存在,大叔你是不会懂的。’弗蒂得意的笑着,而后又有些垂头丧气,毕竟,在他出生后,诺伦也在之后离世了。
也真亏他能记住见过一面的人。
“现在的我也大致明白了为何我一直不能完善那最后的一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