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着周围百姓的喝彩,老者也终于意识到,现在想要立即将李亚夫带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他向着李亚夫拱手一拜,而后便耐着性子坐了下来,静静的聆听着李亚夫的讲学。
尽管深受尊卑思想的洗脑,让他对墨家思想的诸多观念深感不屑一顾。
但是墨家思想依旧给予了他很大的冲击,让他的心底也悄然对李亚夫敬重了许多。
等到讲学完毕之后,他恭敬地邀请李亚夫上车,随即二人一同来到了二王子的府邸之郑
刚刚上车之后不久,李亚夫便已经知晓了邀请之饶身份,倒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他本就是一个重恩义而轻权贵的游侠,否则当初便不会拒绝秦寿的直接招揽,非要等到公输墨命令之后才投靠秦寿。
故而哪怕知道了二王子的身份,他也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平静。
他这样的举动,更加贯彻了他不惧权贵的形象,便越是让老者叹服。
然而老者终归是担心他会引起二王子的不快,最终招来杀身之祸。
故而在入府之后,他还好心提醒李亚夫,在二王子面前一定要注意分寸。
二王子并没有在正厅接待李亚夫,而是选择在后院的一处池塘接待了他。
当李亚夫来到他面前拜见的时候,二王子手中正握着一根鱼竿,手把手的教导着一名孩童钓鱼。
那孩童明显有些兴致缺缺,依靠在二王子怀中左顾右盼,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仿佛是在谋划着如何逃离魔爪。
二王子温和的声音响起“莫要左顾右盼,要有耐心!”
也不知这句话是与他怀中稚童的,还是与恭敬行礼的李亚夫的。
他的话音方落,随后便松开了自己的怀抱,而后将鱼竿放到了他的手之郑
当他起身之后,那孩童扭捏了两下自己的身体,偷偷摸摸的做了一个鬼脸,结果发现有外人在场,便又急忙收敛了自己的动作,假模假样的在那里垂钓。
二王子向着李亚夫行了一礼,随即恭敬的道:“当年在守藏室读书的时候,孤也曾经遇到过一位李姓的先生。
虽然当年的他并没有完善自己的学问,但是他所提出的一些理念,依旧让孤感到耳目一新。
孤时常在想,若是孤当年能够学会他的学问,也不至于身处现如今这般困境!”
李亚夫闻言只是拱了拱手,却并没有对他的话作出回应。
二王子也没有在意,随即当头引路,来到了池塘边上的一处凉亭。
“请坐——”
他向着李亚夫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坐在他的身边。
然后又向着老者点零头,那老者急匆匆的离开了后院。
不久之后,便有一名名貌美的侍女端上了一样样珍馐美食。
而后边又有人端上两个铜盆,细心的替二人净手。
二王子的目光并没有聚集在李亚夫的身上,他依旧远远的眺望着自家那个抓耳挠腮的稚童。
“先生请——”
他端起了一樽酒,向着身边的李亚夫请了一樽。
李亚夫没有迟疑,将一樽酒一饮而尽。
一旁侍奉的婢女急忙前来添酒,二王子则指着鼎中的美食道:“先生尝尝吧?”
李亚夫没有拒绝,用刀割下一块肉,心翼翼的放进嘴里。
“先生以为如何?”
就在这个时候,二王子的声音便在李亚夫的耳边响起。
“钟鸣鼎食,自是珍馐美馔!”
李亚夫没有迟疑,直接开口出了自己的想法。
二王子闻言一笑,随即又继续道:“ 比之秦国的美食如何?”
他话音落下之时,正在细细咀嚼的李亚夫身体一顿,但是紧接着他便又继续咀嚼起来。
“秦食自然比不得周食。”
等到咽下了口中的鹿肉之后,他方才缓缓开口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墨家虽然刚刚兴起,但毕竟是得了秦国君的支持,想来必定会成为一方大宗!
先生为墨家门徒,今后也必能安享富贵!”
二王子依旧没有明自己的目的,但是却通过言语点名了李亚夫的身份。
李亚夫刚刚已经猜测到自己身份,现在又被二王子点明,那便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于是他放下手中刀,缓缓出声问道:“二王子既知人身份,又托家臣召人入城,可是有什么赐教吗?”
他话音落下之后,二王子神色突然间变得落寞起来。
“墨家所言,尚贤非命,皆为孤心之所向。然大周以礼法之国,诸多事宜,皆由命定。
孤虽生在君王之家,却始终不得自由!今日请先生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亚夫的面色发生了数次变化。
他震惊的盯着面前的这位王子,眸光中竟是难以置信。
最后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正在垂钓的稚童身上,眸光中竟浮现出了些许的怜惜,再看二王子之时,眼眸中又多了几分的钦佩。
他虽然宣解墨家思想,但是他自己对于墨家的领悟却并不深,只是在照本宣科而已。
然而今日听到了二王子的话,他对于墨家却是多了诸多感悟,终于知晓自家君上为什么会提出“尚贤”。
想到此处,他恭敬的向着二王子拱手一拜,随即开口道:“殿下所请关系甚大,在下不敢擅自做主,还请殿下见谅!”
二王子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回答一般,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语气依旧温和,丝毫也不像是秦寿初见之时那般嚣张跋扈的开口道:“先生尽管禀明秦国君,若是他答应孤的条件,孤定有厚报。”
李亚夫起身一拜,也没有多言,随后便直接告辞离开。
等李亚夫离开二王子府邸之后,一名妇人悄然来到了他的身边,将脑袋倚靠在二王子的怀中,恋恋不舍的开口道:“秦伯会答应夫君的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