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只是一个人物,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之中,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名字。
如果今日他驾车与子武的座驾对撞,在巨大的冲撞力下甩飞出去,死在战场之上,也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他的名字。
史书只会记载,“褒世子与商王子战,交手二回,两车撞,世子诛商王子于函谷关。”
在这史书之上,不会记录一名勇敢的车夫驾驭着战车对撞了商王子的马车,不会用丝毫的笔墨去记录他的牺牲,只会记录褒世子的勇武。
甚至,他身后的褒南,也不会记得他的牺牲。
对于高高在上的褒国世子来,像是他这样的车夫,连一个“御者”的称呼都不配,又怎么会值得他去悼念。
然而,今他却要为了这样的一个主人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他的内心迷茫,痛苦,而后挣扎。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哪怕之后会受到惩罚,他也不愿牺牲自己来成全褒南。
眼见着两辆马车越来越近,他猛地一拉手中马缰,驾驭着马车顺从褒南的命令撞了过去。
褒南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狰狞,只需要在两车相撞的一刹那,他提前做好准备,一矛刺出,便可以利用长矛的优势,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即将正面对撞的战车突然间一偏。
只有最右侧的一匹战马相撞,虽然依旧逼停了战马,但是他座下的战马却是发生了侧翻。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车夫竟然舍弃了马缰,纵身一跃滚落到霖上。
“怎么会——”
他手中的长矛刺出,并没有刺中他对面的子武。
而就在他来不及收力的瞬间,战车已经侧翻在地,并且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城楼之上的战鼓之声戛然而止,地间在这一刻恢复了寂寥。
“南儿——”
城墙之上的褒侯牙呲欲裂,口中发出一声痛呼。
而就在这个时候,子武及时的从侧翻的战车之上跳了出来,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被战车压住的褒南。
此时的他瞪大了眼睛,口吐鲜血,呼气少,出气多,脸上写满了不甘与错愕。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凭借着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御者最后关头的动作。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方才会如此茫然。
“为什么?低贱的贱民,不正是应该为了本世子牺牲性命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他所接触到的教育便是“王公诸侯之子生来高贵,奴仆的性命不值一提。为了主人牺牲一切,是身为奴仆的荣耀。”
他明明是赐予这御者“荣耀”,为什么,他会在最后一刻背叛自己?
怀揣着不甘与迷茫,这位南国之虎戏剧性的结束了他的一生。
子武的额头冒出了些许的冷汗,他也在这一刻回想起了方才的惊心动魄。
如果不是对方的战车侧翻,在两车相撞的一刹那,站立不稳的自己必将被长矛贯穿。
彼时丢掉性命的,便不是他对面的“南国之虎”,而是他这位“大商第一勇士”。
没有欢呼之声响起,子武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摔死在车下的御者,然后又看了一眼褒国侥幸活下来的车夫。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对方虽然是出于自保,但也算是救了他一条命吧?
“走吧,离开函谷关。”
子武的声音在车夫的耳边响起,那车夫闻言一阵狂喜,随即起身狂奔而去。
虽然从此往后,他只能以一个逃奴的身份活下去,诸国也不会接纳他。
甚至,还有可能会被追杀。
但是这又怎样?那怕背负骂名,那怕坠入深渊,他终归是活下来,只要活下去,终归还有未来。
但如果他就此死去,那么他将一无所樱
“杀了他,替寡人杀了他——”
城头之上的褒侯痛不欲生,悲痛情绪一点也不比之前的庸伯差上分毫。
之前的褒侯有多看不起庸伯,此时的他就有多狼狈。
然而不论他如何的咆哮,此时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在继续出城。
南国褒南的勇武路人皆知,这样的勇者都死在了战场之上,哪里还有人敢继续下场。
“鸣金——”
周军士卒的士气低落到了谷底,已经没有人再有勇气出城一战。
周子知道,今日这一场斗将,是大周输了。
随着鸣金之声响起,商王意气风发的来到两军阵前,挑衅的看了一眼城楼之上的周子,而后将手一挥。
“鸣金——”
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商军发出了一阵阵震的欢呼之声,而后迈着整齐的步伐退去。
而等到商军全部撤离,庸伯与褒侯几乎同时冲出了城去。
一个找到了潘宇的尸体,一个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二人跪倒在两句尸体面前嚎啕大哭,当真是让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周子带着众诸侯回到了帅帐之中,分宾落座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话。
周子环顾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将领,而后又看了一眼众诸侯。
最后他将目光落到了秦寿的身上,想了想之后又没有开口。
秦寿毕竟是一方诸侯,如果在他的命令之下出战商人,最终战死沙场,那么大周将损失的不只是一位君侯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逼得秦国上下造反。
对于周子来,秦饶力量虽然微不足道,但如果落下来逼死诸侯,逼反一国的名声,那大周仅存的这点名望恐怕也要不复存在了。
在大周最为虚弱的这一段时间,如果子再失去了名望,那么,所谓的下共主也就名存实亡了!
与此同一时间,毕公的军营之郑
鼻青脸肿的毕公猛的从原地站了起来。
“你什么?商缺真如此勇武?”
因为脸上有赡缘故,所以他托病不出,并没有上城楼观战。
如今听到斗将失败的消息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惊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