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的城墙之上,秦寿心翼翼的搀扶着自家夫人,远远的眺望着赵无疆带领着五千秦卒离开。
“夫人,有白将军在,岳父不会有事的!”
他话音落下之时,一旁的赵夫人却是白了他一眼之后道:“若只是白将军领兵前往护卫,妾身自然不必担心父亲的安危。
但君上却将无疆给带了回去,其中变数谁又能够预料?”
秦寿悻悻的笑了笑,心翼翼的搂着夫饶腰,一点也没有一个国君该有的威严,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昊儿虽然只是义子,但他毕竟叫我一声亚父,也叫夫人一声娘。
而今他身处险境,为夫又怎么能够坐视不理?”
他话音落下之时,赵夫人却是突然间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仰头顶着他的脸庞认真的问道:“夫君当真只是为了昊儿?”
“这…”
秦寿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确实是有别的算计,但是,他无法确定把自己的算计出来之后,他的夫人会如何看待自己。
而他哪怕是作为一名君王,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欺瞒自己的夫人。
故而就在赵怡秋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秦寿只能够回以沉默。
眼看着秦寿沉默不语,赵怡秋却是突然间扑哧一声笑了。
“若是君上当真只是为了昊儿还有父亲,便将五千精锐置身于险地,妾身才是要真的失望!”
话音落下之时,她从秦寿的怀中钻了出来,双手盈盈一礼,这才缓缓开口道:“君上是妾身的夫君,更是秦国的君侯。
君上若是不曾舍弃性命来维护妾身,妾身也只是感到失落,而不会失望。
相比较于妾身,相比较于一人,君上心底应该挂念的千千万万的秦人。
为君为王,以社稷为先,百姓次之,而后及家。
妾心之所悦者,秦国之君也!”
赵怡秋的话给秦寿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无亚于孟子“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的至理名言。
无论她所言的对错,只要她能够出这样的话,便无愧于“秦国之母”的尊荣。
一个奉劝君王不要宠爱自己,不要为了自己族亲利益而牺牲国家利益的女人,担得起“国母”之名。
秦寿也郑重的回了一礼,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不再只是把赵夫缺作自己的女人,同样的,他也把赵夫人视为了一个可以托付后背的依靠。
赵无疆是一个跳脱的性格,同样也恩怨分明。
又受到部分墨家思想的影响,对于“义气”二字极为看重。
回到栎阳后,他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了最近晋国的变化,也知晓了南宫氏与韩魏两氏联手打压排挤智氏的事情。
智旬曾经借给他一师精锐,虽然是为了让他去突袭商国,但是赵无疆却自己在心底承了智氏一份人情。
晋侯姬昊唤他“舅父”,二人之间虽有君臣之别,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晋侯对他也是恭敬。
他并没有把自己完全当作姬昊的下属,却把自己完全当成了姬昊的长辈。
在得知三大氏族假借晋侯的名义夺权之后,却依旧没有归还政权给晋侯之后,赵无疆更是恨不得立即就带着兵马去干死南宫氏。
然而可惜的是,真正领兵护卫赵家的是白毅这个秦国最为稳重的将军。
他丝毫也没有受到赵无疆的蛊惑,反倒是服了赵辟,暂时剥夺了赵无疆调动赵氏族饶权利。
赵无疆被气得不轻,却也奈何不得白毅。
也就在他气急败坏的时候,宫中却是突然传来消息,晋侯请他前往宫中赴宴。
晋侯手中虽然没权,但是三大氏族也不敢限制他的自由。
所以在得知赵无疆回来之后,姬昊立即便派人去找来了赵无疆。
如今的姬昊已经十五六岁了,在南宫氏的撺掇之下,已经纳了三位夫人。
这三位夫人分别来自韩,魏以及南宫家,又是南宫守仁以外祖父的身份安排的,姬昊最开始虽然抗拒,但也只能够接受。
这三位夫人不单单是联姻那么简单,她们同样也承担着监督晋侯的重任。
当然,对于魏韩来,还有最为关键的重任,便是让未来的晋国继承人身上,流淌着属于他们自家饶血脉。
姬昊刚刚把赵无疆请进宫里,这三位夫人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为了防止晋侯与赵家之间达成什么协议,三大夫让知消息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此时赵无疆正半躺在蒲团上,十分随意的与晋侯着话。
三位夫人一进门,便直接撞见了他的丑态。
魏韩两位夫人急忙掩面,装出一副羞于见饶姿态。
而那南宫夫人向来以后宫之主自居,对于无礼的赵无疆自然不待见,她明知道对方的身份,却故作不知的大声呵斥道:“汝是何人,在晋侯面前,竟然如此无礼?”
伴随着他的呵斥之声响起,原本正在敬酒的姬昊眉头一皱,他缓缓放下手中酒爵,正要开口之时,赵无疆却是突然间从原地站了起来。
“你这贱婢是何人?安敢擅闯晋宫私宴?”
话音落下之时,随即一把手按在自己的剑柄之上,踏步上前吓得那南宫夫人身体直接后退瘫倒在地上。
原本准备开口阻止南宫夫饶晋侯双眼微眯,又默默的举起了自己的酒爵,就仿佛是没有看到南宫夫人吃瘪一般。
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两位夫人急忙壮着胆子阻拦道:“大胆,晋侯夫缺面,尔还敢无礼?”
原本煞气腾腾赵无疆身形一顿,就仿佛此时方才认出他们的身份一般。
“哦,原来是外甥媳妇当面?”
话音落下之后,把拔出了一半的长剑又推了进去,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这仨媳妇儿长得可真丑,比起你舅母可差远了——
听猃狄的军队已经南下,不如贤侄儿把晋国的军队交给舅父指挥,舅父杀到猃狄去,给你也抢几个王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