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不顾同族之情,对我山石部痛下杀手,致使我山石部两千五百人大多数丧命于同族之手。
还请大君为我山石部主持公道…”
义渠君的大帐之中,山石的儿子,部族的幸存者之一,石嘞如泣如诉的向着义渠大君求助。
然而在面对他的质问之时,义渠君却是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如果你不招惹他们,他们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将你们灭族?”
在听到义渠君的话语之后,原本满腔热血的石嘞顿时表情一僵,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够从堂堂的义渠君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没有等他想好该如何回应义渠君的这句话义渠君紧接着便继续开口道:“如今秦国禁商,我义渠正需要团结一致共克艰难。
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宜自乱阵脚。
这样吧,你就留在王帐,今后本君自然会给你安排一条出路…”
石嘞愣愣的盯着义渠君,心底对他极为失望。
他原本以为这名义渠的少年英雄会是一名公正的大君,他还曾经以对方为榜样。
却没想到短短四年的时间,不单单消磨了这位少年英雄的锐气,甚至还让他变得愚昧而又怯懦。
已经有人对自己族人举起了屠刀,还想着要息事宁人,维持着义渠表面的平静。
彻底失望的石嘞摇了摇头,随即拒绝了义渠君的“恩赐”。
他孤身离开了王帐,茫然四顾不知该何去何从。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却是突然间注意到了远处行来的一支商队。
他一眼便认出了商队的首领,正是来自周国的茶商吕不为。
他的脑海中想起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不是吕不韦把茶叶卖给山石部,山石部或许也不会遭受厄难。
他恶狠狠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将一切的愁怨都归结于吕不为。
眼看着吕不为的车队即将走到他的面前,他的脑子一热,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刀便冲了上去。
然而他的动作终归是比不上吕家的护卫,还没有等他冲到吕不为的身边,便直接被几名护卫按倒在地。
吕不为从车上跳了下来,缓步走到了石嘞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对面的石嘞,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山石部的少主?不久之前我们才做过一场交易,现在怎么孤身来刺杀我呢?”
耳听着吕不为的话语,石嘞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如果不是你卖给我们的茶叶,我们怎么会被羊角部的人…”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吕不为便直接粗暴的将他打断。
“真正害死你族饶是弱,而不是茶叶。
如果你的部族足够强,而比你弱的不足又恰好有你需要的东西。
你能够管得住自己的屠刀,那你管得住自己手底下饶杀心吗?
如果你想要复仇,应该去找比你的仇人更加强大的势力。
羊角部可以为了茶叶屠杀你们,难道别的部族就能够经受诱惑?”
吕不为的话犹如恶魔的蛊惑,又犹如神灵的指引,原本满腔仇恨却不知如何复仇的石嘞,在这一刻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部族的名字,随即生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吕不为已经下令护卫将他放开,随后带着剩下的茶叶进去了义渠王帐之郑
石嘞看了一眼离去的吕不为,他眸光中的恨意消退了几分。
但是很快当他南望之时,目光中便已燃起了熊熊的复仇之火。
…
秦国的王宫之中,秦寿看着手中的情报,眸光中异彩连连。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却比他预估的还要顺利几分。
吕不为常年在义渠售卖茶叶,对义渠各部族之间的关系都了如指掌。
一些部族首领的性格,更是早已经被他摸透。
他往往会提出一些大不足所无法满足的条件,随后又将茶叶售卖给那些实力中下的部族。
像是山石部族这般被直接灭族的虽然只是个例,但还是有许多部族不得不屈辱的交出自己的茶叶。
而将山石覆灭的羊角部没能幸免,他们直接被强大的北幽部覆灭。
羊角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部族,它的覆灭本该引起义渠的轩然大波。
奈何义渠君一味息事宁人,失去了曾经少年时的锐气。
这件事情很快便被平息了下来,没有人在追究这件事情。
这看上去事情已经被完美的解决,然而事实上却是为义渠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一些强大的部族原本还只是抢夺茶叶,然而在发现覆灭别的部族并不会受到惩罚之后,一些义渠的部族便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随着禁商令的颁布与执行,义渠各部对于各类物资的缺乏只会越来越严重。
再加上他们本身就属于那种缺乏就去掠夺族群,故而在不敢招惹秦国的情况下,他们便将掠夺的目标落到了那些部族的身上。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部族被覆灭,其他的部族也逐渐的形成警惕,于是这些部族们达成了属于自己的联盟,开始与大部族之间展开交锋。
你来我往的厮杀在草原之上一幕幕上演,义渠君原本还想要调节,但是调节到了最后,他自己也不得不被迫加入到了战局之郑
刻在戎狄骨子里的性被激发,各部族似乎都忘记了他们同属一国的这件事,为了茶叶,丝绸,瓷器,粮食,乃至于马匹,武器。
有的是草原上的东西,有的是中原售卖过来的东西。
为了各种各样的支援,他们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的族人挥动屠刀。
当秦寿得知义渠动态的时候,吕不为已经从义渠回到了秦国。
望着眼前这个仅仅凭借着几车茶叶便搅乱整个义渠的商贾,秦寿不得不感叹,无论是什么样的时代,都会有一些卓越的能人异士。
他们的才能并不局限于时代,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局限于时代的才能,让他们能够在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
“覆灭义渠,皆先生之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