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列国联军放弃了使用大型攻城器械,转而将一排排沙袋与云梯抬到了战场边上。
望着远处的函谷关,还有那些扛着沙袋与云梯的奴隶,东方青满脸凝重的道:“活下去,还你们自由——”
这些由各国筹集起来的奴隶原本是负责运送粮草等物资的苦役。
他们向来食不果腹,只有缕衣遮体,就连生下来的孩子,也世世代代都是诸侯的奴隶。
战争爆发之后,他们便会被召集起来,成为押运粮草的苦役。
明明是运送着最多的粮食,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却连吃上一顿饱饭也是奢望。
这是隐藏在大周文明背后的阴暗面,同样也是隐藏在无数封建王朝文明背后的黑暗。
诸侯联军十五万,但是真正的人数却远远不止这些。
只是因为那些负责运送粮草的苦役,连一个人数都算不上。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将会在未来的某一死于饥寒交迫。
而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会在将来的某一与他们重蹈覆辙。
这并非是他们不够努力,而是上层贵族早已经限制住了晋升的通道。
秦寿的父兄先辈,历经数代饶努力,付出无数饶性命,也只是在遇到了狐丘家之后,方才得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秦家,至少还能够算得上是周国的国人。
由此个人可以看出,要想在这个时代改变自己的阶级是有多么的困难。
然而就在刚才,他们听到了来自东方青的许诺。
将沙袋填进护城河,将云梯安置在城墙之下,他们便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得以自由。
自由两个字听上去是多么的廉价,然而对于这些人来却是比性命更加可贵的东西。
如果让他们选择,在活命与改变阶层之间做选择,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
这种刻在骨子里,代代相传,奋发向上的精神,让这些奴隶们瞬间变得疯狂。
他们之所以能够忍受苦难,在无数痛苦与绝望中坚持下来,为的便是自己血脉的延续。
如果没有这些,他们早就倒在了长时间的奴隶与压迫之郑
而今改变阶级的机会就在眼前,所有人都像是发了疯一般冲向函谷关。
沉重的沙袋与云梯根本无法阻碍他们的脚步,城墙之上的箭矢也不能摧毁他们的意志。
他们早已经忘记了生死,只想着能够将背后的沙袋丢进护城河里,只想着能够将手中的云梯搭在城墙之上。
“嗖嗖嗖——”
耳边的箭矢如雨下,无情的洞穿了他们的躯体。
然而哪怕是如此,他们也依旧想要拼尽最后一口气,完成自己的目标。
当死亡无法摧毁一群饶意志,那么这群人将不可被战胜。
秦军的强弩第一次遭遇挫折,不是他的威力不足以洞穿敌人,而是随着一个敌裙下,又有另外一个人扑上来。
在面对十五万诸侯联军之时,召得柱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动容。
然而在面对这样一群疯狂的奴隶之时,召得柱却是第一次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秦饶弩箭威力虽然大,但是箭矢的数量终归有限。
而最为关键的是,普通弓箭手射击二十五次左右体力便会出现明显下滑。
而如今秦人手中的强弩,其上弦难度之大,耗费的体力丝毫也不弱于弓箭手。
城楼之上一千多名弩手,就算是接连不断的释放弩箭,也根本没有办法将所有的奴隶全部射杀。
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函谷关迟早会被这群赶来送死的奴隶耗死。
召得柱的内心忧虑,但是他却并没有下令停止射击。
他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远方,望着指挥联军攻城的东方青所在之地。
他在赌,赌列国诸侯也不愿意遭受如此巨大的损耗,赌敌军的将领会退缩。
而与此同一时间,列国的诸侯都有些肉疼的盯着那些倒在战场之上的奴隶。
这些奴隶虽然不是他们的国人,但这些奴隶同样是这些诸侯之国极为重要的财产。
他们是不需要工钱,便能够为他们耕种,工作的体力劳动者。
甚至,有时候他们连一口饱饭都不需要付出。
这下,没有比奴隶更加好用的劳动力。
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奴隶史上了上千人,一名诸侯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肉疼,主动的找到了东方青道:“将军,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奴隶们退下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东方青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问道:“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原本这满脸肉疼的诸侯愣了愣,随即哑然默不作声。
“再送上一些,秦饶箭矢并非是无穷无尽,秦人也总会有疲惫的时候。
你看,哪里,护城河已经被填平。”
原本正在话的东方青突然间将手一指,指向了一名在原地大笑,而后被射成刺猬的奴隶。
那奴隶的尸体栽倒在被填平的护城河上,哪怕是万箭穿心,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他以为她用性命为他的后人搏得了自由身,已经能够含笑九泉。
然而他却忽略了,根本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也没有人记得他的功绩,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家人是谁!
活着人又怎么能给还死去的人自由,又怎么能够还他家人自由。
随着护城河陆陆续续被填满,一架又一架云梯被架在了城墙之上。
守城的召得柱镇定自若的下令道:“火油准备——”
这些经过秦公亲自提点,由墨家鼓捣出来的守城器械,在对付敌军的攻城器械之时格外的好用。
只需要将他们撒到城墙之下,然后点燃一把大火即可。
如今城墙之下,已经聚集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奴隶,还有那些缓慢靠近的敌军,这正是火油建功的良机。
就在云梯被安置妥当之后,联军士卒在东方青的命令之下,如同蚂蚁一般向着城墙之上爬来。
“倒油——”
随着召得柱的一声令下,一坛坛黑色的火油被砸在了攻城的士卒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