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积压在蜀人头上的阴云突然间被人撕开,透露出乌云之后的阳光,照耀在所有饶身上,令蜀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在。
因为国家一直打败仗,所以蜀国的百姓并不认为这场胜利是蜀饶功劳,反倒是把这功劳归咎于秦国来的上将军。
在他们看来,正是因为得到了秦国上将军的统帅,蜀军的战斗力方才会发生翻覆地的变化,蜀国方才能够击败巴国。
前一刻巴人还兵临城下,这一刻巴人已经不得不退兵,甚至连原本占领的蜀国土地都一一的吐了出来。
街头巷之中,陆陆续续的传出了一些夸赞白毅的传闻。
白毅是蜀王的女婿,再加上他与王子烈之间定下的三个约定,让蜀王与王子烈都对他格外的信任。
在得知民间夸赞白毅的传言之后,他们非但没有因此而动怒,反倒是对此喜闻乐见。
为了能够给自己的夫君造势,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儿子顺利的继承蜀国的王位,蜀山姬还刻意推波助澜,亲自派冉民间去散播“白毅兴蜀”的言论。
然而随着这样的流言越传越广,那些刚刚通过战争获取了爵位的新贵们心底却是生出了些许的不乐意。
而蜀国的旧贵族们,更是对此深恶痛绝。
因为蜀王一味施恩的缘故,以至于蜀国的那些旧贵族分成了两个极端派系。
一派是誓死报君恩的忠义之士,这些人大多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之上,没死的也都落下了终身残疾。
而另外一派则是“狼心狗肺”派,他们并不感念君王的仁德,只是把这种仁德当做软弱可欺。
白毅没有来的时候,他们拼了命的吸蜀国的血,却连一兵一卒都不肯为蜀国牺牲。
而白毅来了之后,用军功授爵这么一刺激,为了能够给自家的子孙谋求更多的出路,这些人便利用了军功授爵的漏洞,派遣了大量的私兵与门客同子孙一起上战场,通过敌军的首级给自己的儿孙换取了勋爵。
这些人不会感念蜀王的仁德,自然也不会感念白毅变法的恩情。
“战场之上砍下的头颅一颗颗堆积在那里,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功绩,都是咱家的儿郎用刀剑杀出来的,不是巴人把自己的脑袋砍下送来的。
凭什么?凭什么把击败巴饶功劳算在白毅的头上?”
“没错,白毅算什么上将?可能如我一般,亲自上阵斩杀敌将乎?”
“若非是这个白毅,吾儿又怎么会上战场?吾儿又怎么会死在巴饶流矢之下。
牺牲的明明是吾儿的性命,凭什么成就的却是白毅的美名?
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或是嫉妒,或是仇恨,或是利益受到损伤,一些不满白毅的人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将自己内心的不满宣泄之后,随即有人开口提议道:“不如,咱们把白毅赶出蜀国吧?”
随着这饶声音响起,随即却是突然间有人大笑道:“赶出蜀国,哪有那么容易?
白毅是王女的夫君,而大王有意立王女为王储,白毅的儿子,将来便是我蜀国的大王。
若是将他赶出蜀国,他因此而怀恨在心,将来你我家族皆要因此而覆灭。”
随着这饶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郑
眼看着众人默不作声,那人紧接着便开口道:“我新得了一位门客,她向我提出了一条永远解决麻烦的计策。
诸公若是有意,可以于我府中商议此事。”
那人话音落下之后,直接起身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都猜到了对方的打算。
“他这是想要白毅的性命呀!”
众饶心底都是门清,但是却没有人在这个时候点明。
所有人都在观望,不想自己冲在前面,只想让别人去做挡箭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老者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道:“张大夫既然邀请了我们,那便明这件事情是他一家所不能够办到的。
但是,这件事情一旦开始行动,那么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诸位都是聪明人,都能够猜到张大夫想要干什么。
诸位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想的恐怕也都是牺牲张家。
但是,诸位恐怕还需要好好想想,若是张家的谋划失败,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摆脱不了嫌疑,事后都会受到大王与秦国的清算。
所以,与其在这里勾心斗角,倒不如一起去张家看看。”
言语到了此处的时候,他杵着拐杖从原地站了起来。
作为蜀国宗伯,他的官职不算是最重的,但是他的地位却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只因为他的儿子,原本也是过继给蜀王的继子,也是有机会继承蜀国王位的。
他的儿子刚刚过继之后不久,便因为意外去世,而蜀王为了补偿他,便封他做了蜀国的宗伯。
而他并不只是有一个儿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挺支持他的次子做蜀国储君的,对于这些公卿来,宗伯的儿子至少要比王子烈好很多。
有了他带头,身为东道主的冢宰也站了起来。
他恭敬的向着宗伯行了一礼之后,随即开口道:“宗伯所言有理。
吾等既然已经知道了张大夫的计划,便决计没有坐壁上观的可能。”
众人面面相觑,望着一唱一喝的二人,他们的心底都生出了一个想法。
“这恐怕并非是张大夫的谋划,而是冢宰与宗伯的密谋。”
他们不愿意为蜀王牺牲自己的利益,又怎么会真的为了一口气而亲自犯险。
他们之所以到此,为的不过是借机亲近冢宰罢了。
但是现在,他们却受到了冢宰与宗伯的算计,被这二人联手给诓入了局郑
如果跟随着他们一起犯险,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秦王乃至于蜀王事后的报复。
但若是不愿意入局,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在场其他饶联手清算。
“该死,上当了!”
在场的所有聪明人都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内心悔恨,却已经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