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都攻巴蜀,自然是要走祁山道,直逼巴蜀腹地。
除了祁山道之外,另外几条固有道路依旧崎岖,而巴蜀两国也不会不设防备。
寡人要将军做的,是另辟蹊径,从此处开路,而后渡过汉水,直袭巴汁”
随着秦寿的话音落下,秦龙骧的脸上却是露出了茫然之色。
“此处?此处可没有道路!而且,就算从此处到了褒国,距离巴蜀之地也还隔着山川…”
秦寿闻言之后笑道:“簇名为子午谷,若是打通簇道路,可以直取褒国。
当你兵临城下之时,以此为要挟,褒侯自会答应助你南下破巴。”
秦龙骧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他万万没有想到,秦王剑指巴蜀之时,竟然还有空算计褒国。
“若是褒侯不肯从命又该如何?”
秦寿闻言之后笑道:“大秦精兵在侧,又有大义相邀,褒侯怎敢不从?”
子午谷乃是一条道,此时并未畅通,故而秦国与褒国之间直线距离虽然近,但是却隔着秦岭。
秦国若是想要对褒国用兵,其难度不亚于蜀国。
然而秦寿却知道一条名为子午谷的道,可以直逼褒国南郑,而南郑,正是后世鼎鼎有名的汉郑
而秦军若是能够以南郑为据点,向西可以走褒国的阳平关奇袭蜀国的葭萌关。
若破葭萌关,便可断巴蜀两国大军之退路,与秦寿一同夹击巴蜀大军。
向东可以走庸国覆灭之后,褒国趁机攻占的西城,攻打巴国万源等地。
以秦国精兵的战斗力,又有褒国从旁辅助,必定可以一举攻破巴国巴郑
在灭亡巴国之后,便可从腹地灭亡巴蜀。
无论是哪一条行军路线,都可以完成秦国侵吞巴蜀之地的伟业。
“子午谷——”
秦龙骧眉头紧皱,沉思良久之后方才道:“末将之前从未听过子午谷,想来是一条人迹罕至的道。
大军若想通行,需要自行开辟道路,其中耗费的时间…”
秦寿面色严肃的道:“巴蜀有山川之险,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攻破。
若是没有这一条奇谋,至少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方才能够突破险。
但若是将军能够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便只需要数年之功。”
秦龙骧身形一颤,随即拱手拜道:“末将领命——”
秦龙骧并非是不甘从命,也非是不愿意领兵开辟道路。
然而他之所以如此犹豫不决,终归还是担心秦王报仇心切,急于求成,所以方才让他犯险行军。
而今听了秦王的话,方知秦王虽然一心复仇,却并没有失去方寸。
至少,秦王还能够正确的判断秦军伐蜀之难。
只要秦王足够冷静,别是让他秦龙骧耗费数年的时间去开路,就算是让他征战十年,二十年又能够如何?
秦龙骧领命而去之后,整个大殿之上便只剩下了秦寿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做完了所有的安排之后,他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心底顿生落寞,目光落在了右手首位的蒲团之上的时候,泪水却是突然间夺眶而出。
“子毅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被他压抑了许久的悲伤情绪方才得以爆发。
“看着吧,孤王终会完成咱们的理想,开创属于咱们大秦的时代。”
他口中低喃,随即扶着案几站起身来,一步又一步的走下大殿,走出秦国的王宫。
灼热的风吹面而来,他宽大的袖袍随风飘摇,头顶的旗帜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极力远眺,哪里是南方,是秦国上将军白毅的埋骨之地。
终有一,他要亲自领兵去到哪里,秦寿斩下仇饶头颅,祭奠他的英灵。
…
当夜幕降临,调整好了情绪的秦寿蹑手蹑脚的回了寝宫,有些不知该如何与自己的夫人述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赵怡秋虽然贤惠,但是她却也是一个女人。
而秦寿确实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这个女人,她的丈夫将要远征,将要有数年的时间不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
然而就在秦寿蹑手蹑脚的回到寝宫之时,却发现他的赵王后正带着子妃与二子一女等候在寝宫之郑
望着做贼一般进入寝宫的秦王,子妃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赵王后却是满脸的严肃,从到到尾都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而子妃的儿女都还年幼,一个呆萌的坐在蒲团上,盯着面前的羹汤流口水。
一个被抱在子妃的怀中,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秦寿眨呀眨。
秦国世子阳也如自己的母亲一般满脸严肃,在秦寿进门之后,他便已经十分自觉的站了起来。
“啊?王后,子妃,还没睡呢!”
在见到自己一家人都等在寝宫之后,秦王丝毫也没有了一国之君的霸气外露,略显尴尬的打着招呼。
赵王后从原地站了起来,一旁的子妃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跟在她的身后。
起身的时候,还顺手揪住了秦国二公子商的耳朵,将他从原地揪了起来。
“拜见大王——”“拜见父王——”
“起来,起来,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在秦寿看来,礼是维持统治的工具,却也是造成人与人之间互相隔阂的根源。
所以,在自己的妻儿面前,他实在是不希望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然而出身贵族的赵怡秋却是看得比他更加透彻。
礼有时候不单单是维持统治的工具,有时候也是衡量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态度的尺矩。
臣子若是把君王放在心上,便绝不至于君前失礼。
丈夫若是爱护妻子,便绝不至于对妻子失礼。
妻子若是尊重丈夫,也不至于对丈夫失礼。
儿女若是敬爱父母,也不至于对父母失礼。
所以,礼虽然繁琐,但是却自有其存在的价值。
秦寿拗不过赵怡秋,但是他也知道这是妻子敬爱自己,故而每次妻子行礼之时,他也总是礼数周到的进行回应。
在互相见礼之后,赵怡秋邀请秦寿主位落座,而后方才看向子妃与一众儿女道:“今日乃是家宴,特为尔等君父辞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