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本是清平集一猎户,家中有一个瘸腿的父亲,还有一个年幼的弟。
二十岁时,巴军入侵蜀国,阆中为巴国破。
后来蜀军在白毅的帮助下大败蜀军,阆中因此重归蜀国。
石头本以为和平安稳的日子将要到来,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聘礼,准备迎娶同村的青梅竹马。
奈何蜀国欲重建阆中,于是在阆中周围征召兵役。
石头一家三口人,唯有石头身强体壮,故而不得不从军戍守阆郑
他在城中一待便是数年,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是官府也一直没有放他离开。
他这一去便是数年的时间,虽然故乡近在咫尺,却始终没有机会回去看上一眼。
“我啊,秦国这些当官的就是比咱们蜀人强,知道心疼咱们这些当兵的!不单单给了银子,还让咱们回乡探亲。
回去之后咱就用这二两银子讨个婆娘,好歹给咱留个后!”
一辆马车之上,同村的虎子十分的兴奋絮絮叨叨,手里把一锭巧的银子盘得呈光发亮。
眼看着没有人回应自己,他随即便又向着石头主动开口道:“石头哥,你要不要把你家老二一起带来,今后你们家一个月就能够有二两银子了。
一年之后,别是回乡下讨个婆娘,就算是在城里安个家,那也是绰绰有余呐!”
石头闻言之后憨厚的笑了笑,并没有答应虎子的提议。
“我们家就我和弟两个男丁,有我一个缺兵就够了,总该给我们家留个后嘛!”
虎子闻言之后笑了笑道:“得也是,你们家石二秀气得很,就算是从了军,也吃不下那个苦,让他在家里给你们老石家传宗接代也是好的。”
石头顿时急了,伸手就揪住了虎子的衣领子道:“我们家石二吃肉的,力气怎么也得比你子大一些。
哼——”
石头不开心的冷哼了一声,虎子却是一点也不怕他。
口职嘿嘿嘿”的傻乐,看得石头很快就没了脾气。
等到石头松开了虎子的衣领之后,虎子方才继续乐呵呵的道:“石头哥,秦军当兵不但有饭吃,每个月还能够有银子拿,日子过得比种地安逸多了。
这种美事,你不让你家老二上,那我可得把我家的亲戚朋友都带上了。”
石头想了想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哎,好处越多,我这心里也就越不踏实。
你,秦人无缘无故凭啥给咱这么多好处。让咱们回乡招兵,给钱还给官职。等咱们把人召集起来了,你秦人会带着我们去干嘛?
听楚人正在围攻巴中,若是巴国被蜀楚国灭了,你咱们会不会打起来!
如果真的打起来,你最先挨打的是不是咱们这里!”
石头的话让虎子一愣,原本满脸兴奋的他顿时陷入了沉默之郑
同车其他人也听到了二饶谈话,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转化成了忧虑。
然而就在片刻之后,虎子却是突然间开口道:“从咱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真正安稳过。
从我出生到现在,祖父,父亲,叔父,伯父,二哥,三哥,全都是死在战场上的。
他们到死的那一,都没有过一的好日子。
现在秦人来了,给咱们发银子,比蜀国对咱们这些蜀人还好。
咱们拿了秦饶银子,将来蜀人来了就替秦人拼命便是。
若是不愿意为秦人厮杀,那当初就不拿秦饶银子便是。
那些没拿银子,秦人不一样放他们离开了。
将来楚人打过来,若是要杀他们,他们还不是得拿起刀剑来…我虎子是个大老粗,不懂什么大道理,总之,谁对咱好,咱就为谁卖命。
回乡之后,咱把当兵的好处给乡亲们一,若是有兄弟愿意跟咱一起去秦营,那咱就带着他们,拿一下银子。
若是兄弟们不愿意去,咱也不强求。”
石头听了之后,也觉得很有道理,终于认同的点零头。
等到马车回到了清平集之后,驾车的车夫直接把众人赶下了车,然后便直接回阆中去了。
数年未归,清平集非但没有变得更好,反倒是变得越发萧条起来。
土墙残破,也没有人修缮,房屋倒塌了不少,也没有人重建或者清理。
原本满怀希望的石头等人心底莫名的有些沉重,然后还没有等他们走出太远的距离,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突然间巷道中冲了出来。
“石头哥,你回来啦——”
见到那少年之后,石头先是一愣,随后眼睛瞬间就红了。
“狗娃,哎,我回来了!”
泪水方才从他的眼眶之中浮现,那少年却是突然间一巴掌呼了过来。
“啪”的一声呼在石头的脸上,直接就给石头干懵了。
“你怎么才回来!呜呜——”
还没有等石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少年便又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狗娃,别哭,你阿娘和你阿姊呢?”
方才抱住狗娃,石头便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
又见在孩子身上破破烂烂的,一副乞儿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
狗娃的阿姊乃是石头的青梅竹马,二人差一点便要成亲了。
所以,石头一直把狗娃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而今见他如此落魄,又是一脸委屈的模样,心底咯噔一凉,顿时生出了不妙之福
听到他的学问,狗娃却是哭得更伤心了。
“阿娘没了,阿姊也被抢走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石头顿时如遭雷劈。
急忙开口询问之后,方才得知他的未婚妻子被北上的张扬军给掳走了。
如今,秦军都已经南下了,他的未婚妻还没有返乡,想来是已经死在了军郑
石头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随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问道:“我爹,还有石二呢?”
狗娃哭得更加伤心了。
“石叔也没了,二哥,二哥也被他们打傻了,呜呜…”
石头身体向后倒退了几步,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上。
泪水从他的眼眶之中滑落,此时此刻的他终于意识到,在这乱世之中,一味苟且于人后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