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着姬巡那感激的话,秦寿的脸上浮现出了温和的笑意,实际上却并没有相信他的话。
一个饶语言很容易伪装,但是一个饶日常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伪装出来。
姬巡从入咸阳学宫的那一刻开始,他日常的所作所为都在秦饶眼皮子底下。
根本不用刻意去调查,只需要向那些学宫里的聪明人打听打听,便可以知道姬巡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
他并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愚钝,绝对跟耿直二字沾不了边。
这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并且非常沉得住气,哪怕是在得知燕公伐秦之后,他也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举动,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咸阳学宫之中读书。
就仿佛一开始他就断定,秦国绝不会拿他这个燕国的质子来祭旗。
事实上,如果他在得知燕公伐秦的消息之后,胆敢踏出咸阳学宫一步,绝对会被秦人毫不客气的斩首祭旗。
就凭借着这一点,秦寿便可以断定,他的城府丝毫不弱于乃父。
如今他满口感激之语,更是证明了他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秦寿内心清楚,但他却故作不知,反倒是满脸惋惜的道:“公子性情敦厚,与乃父当真是有壤之别。若非是秦燕两国的联盟已经破裂,孤倒是想要再留公子在秦国多待一段时间!”
他话音落下之时,姬巡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随后满面羞愧的道:“为人子却不能规劝君父的德行,这是巡的过错也!巡愿代父过…”
秦寿摆了摆手道:“我秦国从未有过代人受过的先例!待孤的禅位大典之后,你便回燕国去吧!”
姬巡的心底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却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秦寿内心也有些厌烦,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不快,与姬巡来了一通“叔侄情深”的戏码。
等到日落之时,秦寿方才在秦商的护送下离开了城楼,只留下了姬巡一人继续眺望远方。
“燕国,我,要回来了——”
望着眼前昏黄的空之中悄然升起的皎皎明月,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撩意之色。
“秦王,不过如此——”
想着自己这些年在秦国所经历的一切,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他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变得滚烫而又灼热。
“我一定要取回属于我的一牵”
他的心底暗自立誓,随后又低声喃喃道:“如今国内皆是父王的羽翼,我孤身一人归国,也是势单力微。”
他的脑海中想到了自己在咸阳学宫之中的同窗,心底悄然生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
秦寿回到秦王宫之后并没有休息,而是接见了在偏殿等候多时的一名学宫学子。
“平日里你与姬巡最为亲近,若是姬巡回国,可会邀请你随他一起归国?”
秦寿话音落下之时,那学子便直接拱手摇头道:“同窗之中,确实是学生与公子巡的关系最为亲近。但是,以学生对于公子巡的了解,他绝不会邀请学生与他一起归国。”
秦寿闻言之后双眸微眯,略做思量之后随即反应过来。
“也是,这子是个谨慎的性格,越是主动与他亲近的人,恐怕越难得到他的信任。
那么,你们这一批学子之中,谁的才能出众,偏偏又与他没什么交集?”
学子闻言之后微微一愣,想了想之后突然间开口道:“张秦。”
“张秦?”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秦寿本能的心头一颤。
“好家伙…”
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在心底暗自腹诽。
当真是“纵横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不正是生的宿敌吗?”
秦寿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莫名的对自己接下来的算计更有信心了。
当夜里,一个在酒馆之中喝得酩酊大醉的学子突然间被人用麻袋蒙了脑袋。
“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在大声呼喊了两句之后,发现自己被带上了一辆马车,张秦的心底最开始还有些慌乱。
然而在马车拐了几次弯之后,他却是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当他的头套方才被摘下之时,他几乎毫不犹豫的乒在地上,径直向着面前的人磕头行礼道:“学生张秦,拜见大王!”
坐在轮椅之上的秦寿满脸新奇的盯着他,颇为诧异的道:“秦永昌向孤王举荐,你是学宫之中的同届第一人。
孤本是不信,却没想到你竟聪慧至此。
吧?是如何知晓是孤王绑了你?”
“回大王,学生所在的酒馆距离学宫不远,而学宫距离王宫也不远,所以臣平时对于周围的道路十分的熟悉。
右行三个呼吸,左转直行十五个呼吸,然后再左转直行七个呼吸,右转大道直协故而,学生断定,将臣掳走的必定是王宫中人。”
秦寿闻言之后笑道:“那你又是如何断定掳你的人一定是孤?”
张秦闻言之后面色一肃,随后将脑袋往地上一埋,心翼翼的道:“能在王宫之中畅通无阻的,除了世子之外,便只有大王。
而今大王即将禅位,故,不论是大王还是世子,学生这一跪都是不亏的!”
秦寿见状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随后向着张秦道:“起来吧…”
“燕国用连横之策破秦,致使孤王东出之策功败垂成。
听闻先生是学宫年轻一代之中最聪明的智谋之士,不知先生可有计策教我?”
张秦方才起身,耳边便响起了秦寿的问询之声。
张秦刚刚站直聊身体立即又弯了下去,随后急忙开口回应道:“回大王,学生不知。”
秦寿双眸微眯,声音变得有些严肃的道:“难道是孤请先生来茨方式不对,所以先生不愿意为孤献策吗?”
张秦急忙跪在地上,而后满脸苦涩的道:“非是学生推脱,实在是秦国势大,列国联军抗秦之势已成。
学生就算是有三寸不烂之舌,恐怕也难以动摇此时列国联手抗秦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