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起的一声令下,秦军士卒毫不犹豫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着坑里的楚军俘虏们刺去。
“啊,将军饶命——”
“白起啊,你不得好死——”
“…”
各种各样的求饶与诅咒之声不断响起,然而他们临终之前的哀嚎却并不能阻碍秦人的屠刀,反而让秦人握刀的手更紧了一些。
“杀俘不详!”
虎贲将军罗曾站在城头之上眺望,望着白起那莫名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影,他抚摸着自己那花白的胡须,莫名的幽幽叹息一声。
“可是,不杀,何以为我大秦造一个朗朗乾坤?”
他的另外一只手握紧了自己的手中刀,目光深邃而又锐利。
随着这数十万人的死亡,楚人彻底衰败,郢都城内十室九空,只剩下了一群老弱妇孺。
别说是反叛,就算是自己想要活下去也是困难重重。
而在坑杀了数十万楚人之后,白起紧接着又下令将郢都城内的百姓尽数迁走,而后一把火将这座数十年楚都毁于一炬。
而随着郢都的彻底毁灭,也象征着楚文化的彻底消亡。
随后秦军兵分数路,一路攻城掠地,很快便将整个楚国南部收入囊中。
而就在秦军吞并楚国疆域之时,周国与越国也趁机扩张,同样吞并了不少楚国东部的城池。
三家亡楚的结局已定,本不该生出波澜。
然而就在一个雨夜,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伸手扒开了一座被秦人掩埋的万人坑。
他在坑中搜寻良久,最终终于找到了一块木雕的人偶。
“父亲…”
他的眼眶之中溢出血泪,在雷霆暴雨声中仰天长啸,心底复仇的怒火熊熊燃烧。
数月之后,当三国彻底瓜分了楚国的疆域,一名衣衫褴褛的楚人来到了周人的军营之中。
…
三国默契的瓜分了楚国,随后各自收兵回朝。
但是不久之后,列国之中便逐渐传出了人屠白起坑杀数十万楚人的暴行。
在一些有心人的宣扬之下,原本被坑杀的数十万楚军俘虏不再是楚国的军士,而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楚国百姓。
天下诸国闻之,皆为震动,各种各样声讨白起的声音不断响起,而后逐渐从列国蔓延到了秦国。
咸阳学宫,这座被奉为秦国底蕴的学宫之中也悄然出现了两种声音。
“若是不杀,数十万楚兵又该由何人去管理?
他们若是作乱,楚地何时才得安宁?”
“我大秦以法治国,以德立国。上将军此举,虽然在短时间内解决了我大秦的隐患,但也为我秦国埋下了新的隐患。
今后若是再有国战,敌军皆畏我秦国上将军,不敢投降于秦,人皆死战。
如此一来,我大秦损失的岂不是更大?”
“一时的损失,换取百年,千年的安稳,何乐而不为呢?”
“此屠夫之见也…”
“哼,目光短浅者,不足以谋…”
咸阳学宫之中辩论之声不断,秦国朝堂之上的百官也未必都能够理解白起的举动。
黄巨鹿的儿子黄秦已经成长到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地步,只是黄巨鹿担心自己与儿子同时在朝中身居高位,容易引发秦王的忌惮,所以一直有意压着自己儿子的官爵。
随着年龄的推移,黄巨鹿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在得知秦军攻破楚国郢都的消息之后,向来不喜饮酒的黄巨鹿破天荒的醉了酒。
没想到这一醉之后,便再也没能够从床榻之上爬起来。
当黄秦将白起屠杀俘虏的消息说与他知晓之后,黄巨鹿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黄秦闻言之后十分不解的说道:“我秦国有不得滥杀的法度,上将军却行如此暴虐之举,父亲何故默然不语?”
在姜默,咸宁等人陆续退出秦国的朝堂之后。如今的秦国,论威望之高,已经无人能出数变秦法的黄巨鹿了。
要想治罪白起,也只有黄秦这位德高望重的父亲方才有资格。
黄秦之所以在父亲病重的情况下,还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黄巨鹿,便是起了要借助父亲的威望打压一下白起的心思。
他也是咸阳学宫出身,年轻时同样在军中历练,还曾经在赵侯赵无疆的麾下效命。
对于秦国,它同样是忠心耿耿,但是对于白起,他却不敢苟同于白起的决策。
最为关键的是,他非常清楚白起做出这件事情之后留下来的隐患,为了避免今后被后继之君清算,误了白氏一族的性命,倒不如现在就主动治罪白起,也顶多就是申饬一二,削爵一等罢了。
如此一来,既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可以免除白起的潜在隐患。
然而在听到了黄秦的话语之后,黄巨鹿却是摇头说道:“上将军之举,罪在当下,功在千秋。秦国若胜,则是千秋万代之功!秦国若是败亡,便是千古骂名!
若是其他的君王,或许还会退让一二,会设法遮掩。
但是,我们大秦的两位大王,对臣子从来都是爱护的。
上将军一心为秦,他们又怎么因此而责罚上将军!
吾儿虽然是言官,有直谏君王之权。
但,为父还是希望吾儿能够不要趟这一趟浑水。”
黄巨鹿话音落下之时,眸光中已经多了几分忧虑之色。
他一手培养出了自己的这个儿子,自然也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的秉性。
果然,黄秦没有答应他的话,而是直接开口说道:“这件事情终归是需要有人去挑破的,与其等到被别人逼上门来,逼得大王不得不做出决断。
不如现在便由儿子去挑破这件事情。”
有些事情,明知道没有结果,也必须得有人去做。
有些事情,看上去是在攻击白起,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一种维护?
黄秦在朝会之上参了上将军白起一本,于众目睽睽之下,检举了白起滥杀俘虏的大罪。
秦王闻言之后面色阴沉的指着黄秦问道:“上将军为我大秦攻城掠地,开疆拓土,此为万世之功。
尔等不思为上将军请功,反倒是在这里吹毛求疵,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