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那头沉默了三秒,但我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这显然是故意的沉默,仿佛是在给我下马威一般。
“元庆师弟!”
突然,手机那头传来温和的声音:“我是斋醮司副主司,法号元泓,我的年纪比你大,你称呼我为元泓师兄即可。”
呵,副司就副司,还自称什么副主司?
元泓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倒不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而是在真云传给我的名单资料里见过。
刘青山潜伏多年,收集的出卖龙虎山者名单大约一百人,而这位元泓可是排名第一的。
元泓所做,包括但不限于:出卖龙虎山弟子资料、收受贿赂让身份不明者加入师府、利用职务之便打压他人……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元泓曾经看上了两名龙虎山女弟子,于是利用各种手段逼她们屈服,那两名女弟子也是刚烈,什么也不愿意低头,还要去戒律堂告发元泓的所作所为。
结果元泓直接污蔑这两名女弟子清白,她们是别有用心潜入龙虎山的妖人,害得她们二人被刑捕司打入大牢,受尽折磨。
其中一人在狱中不堪受辱,自杀而亡,另一人则精神失常,出狱后就离开龙虎山,再也没有回来过。
元泓所做的坏事远不止这么点,光是他的罪状,刘青山就写了足足三页。
很显然,如今联系我的元泓,便是此次刘青山一案的棋手之一。
这么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我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
“原来是斋醮司老二,罢,联系我有什么事儿?”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元泓好像没听出我在嘲讽他,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气:
“元庆师弟虽然身在建州,但你的事迹早在龙虎山上传遍了。据元庆师弟初到建州,便将建州的黑衣人杀了个遍,还杀了潜伏在建州的尸鬼王,之后更是替行道,杀了追凶队的前任队长纪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我微笑着回答:“夸我的话我爱听,接着夸。”
元泓刚要继续,我下一秒便打断道:“但你要是想表达你已经调查过我的背景,那么不好意思,我也有一句话想。”
元泓沉默了三秒钟,道:“元庆师弟想什么?”
“一个名字,李娟娟。”
这正是那位受到元泓迫害,最后精神失常的龙虎山女弟子的名字。
这回元泓的沉默时间更长了,不过我明显听到他的呼吸频率变快,看样子这家伙已经有些慌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元泓的语气开始转冷。
“我不仅知道这个名字,我还知道很多很多,”我冷笑一声,“怎么,元老二,你打算像处理真云和真玉那样,杀人灭口吗?”
元泓立刻发出故作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元庆师弟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刘青山一案,证据确凿,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是吗?”我嘲笑道,“那你为什么大张旗鼓派出这么多人,追杀真云和真玉?”
“元庆师弟,没有证据的话你可不能乱。我何时派人追杀真云和真玉了?你抓的那些人,不过是当年刘青山引狼入室的贼子,如今刘青山倒下,这些贼子坐不住了,主动聚集在一起,想要杀人灭口毁灭证据罢了。”
“你倒是聪明,早就想好了退路。只可惜你得好听,欺负我不在龙虎山,不了解龙虎山的具体情况?”我道,“我虽然不了解龙虎山上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我可不傻,刘青山一案如果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你又何必给我打这个电话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别再耍心思诈我了。
元泓长叹一口气。
“元庆师弟,你果然非同一般,是我看你了,毕竟能杀得了纪追的人,不会是什么善茬儿,”元泓顿了顿,道,“那咱们就打开窗亮话,做一笔交易如何?”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元老二。”我笑道。
元泓此时必然忍着怒,尤其是我给他起了个“元老二”的外号,换做是其他人他早就发飙了,但此时面对我,元泓不敢表现出半点怒意,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元泓开出自己的条件:“你替我杀了真玉,再放了斋醮司的人,刘青山一案不要插手。只要刘青山死了,我就是斋醮司的主司,只要你回龙虎山,我可以在一年之内扶持你成为斋醮司的副主司,也能让你成为比元昙还要年轻的杀红法衣!至于金钱、美女,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
“斋醮司副主司的位置吗?”我故意拖长尾音,好像在思考斟酌。
“没错,你好好考虑考虑,这对你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元泓见有机会,立刻好言相劝。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狡猾的子,还真以为我会扶持你上位?等刘青山一死,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我沉默着,元泓继续怂恿:“别看我只是一个斋醮司主司,你要知道我师父是科仪堂堂主,仪制司也归他手下,让你成为杀红法衣,不过是他几句话的事。”
“你师父是?”
“玄衍。”
听到这个回答,我突然间笑了。
玄衍,这个名字我可听过呢。
当初玄衍还是科仪堂的长老,正是他出卖了龙虎山弟子,害得龙虎山弟子被妖人所杀,当初李霍山与乌青斋得知真相,前去向师告状,最终玄衍却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惩罚,如今更是成为了科仪堂的堂主。
反观李霍山和乌青斋,一个心灰意冷离开龙虎山,另一个最近被调进了科仪堂,直接被架空,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好家伙,不愧是玄衍的徒弟,这个元泓干的事儿和他师父如出一辙!
“怎么样,元庆师弟,考虑得如何?”元泓催促着我给出答案。
答案我早就有了,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元泓罢了。
所以我很干脆地给出回答:“元老二,趁着我还没回龙虎山,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吧。”
元泓品出了我的意思,此时他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你拒绝了?为什么?”元泓冷声问。
我笑了笑:“理由有很多,如果非要一条的话,就是我心里不爽,这个理由可以吗?”